他好像用了她的沐浴露,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
他沿着她细细的手腕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可以看见青色的、微微凸起的筋络,把她的手包住的时候,仿佛一层温润的襁褓,让她内心某处地方猛地塌陷下来。
“孔柯…”他总喜欢这样慢慢的叫她,唇形舌尖总是做得很标准,带着认真而赤诚的眼神,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改不掉这样的习惯。
仿佛在驯养她似的。
而现在,她的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了那个人,就连楼下刚刚清醒的车流声都变得模糊,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打开水龙头,泄愤一般用力的清洗这张憔悴的脸。
水流可以清洗很多人类不愿意使其存在的痕迹,可无论水声持续了多久,她还是感觉自己像吃下了过期的药片,仿佛残缺一般的难受。
孔柯,可以了,已经半个月了。
他不是故意的。
她劝自己,身上整洁的衣物已经湿透了大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白到发灰。
如果白先才在的话,一定会吓得不行。
他虽然看起来好像非常瘦弱非常幼稚的样子,做着不稳定的工作,住在陌生女人的家里,依赖着她的肉体,还为她洗衣做饭。
实际上,被保护的人好像已经变成了她。
她一直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从她被母亲用手掐住脖子尖叫着要杀掉她的时候。母亲尖利的指甲在她脖子上留下一片不太好看的痕迹,喉咙像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她甚至能尝到隐隐的血腥味。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这个怪物!”
“孔柯,你这个怪物!”
…
好像随着血脉之人的诅咒,她的血液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一滴一滴的冷漠起来,直到它们完全变成冷冰冰的液体。
她再没有开怀的笑,不会靠在谁的怀里撒娇,就算有人蓄意接近很快就会被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给吓走了。
宛如被突然抽走了所有社交的天赋,她寡言而冷情,就连说的上话的朋友也少得可怜。
所以当白先才和她抱怨穷追不舍的父母的时候,她像一只见到花朵的鼹鼠,僵硬了身体,只淡淡的附和。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清楚的记得白先才用长长的猫尾环住了她的腰,毛茸茸的温暖让她勉强放松下来。
“会有人爱你的,一定会有人爱你的。”
他这样说着,拍着她的肩,直到她安然睡去。
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回想他的美好,她走到门前,手搭在把手上,忍不住轻轻的颤抖,像产生了戒断反应的病人,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启这扇门。
离开他,她的生活只不过是回到以前,她不必为一个患上怪病的人承担不必要的风险;接受他,等待她的可能是再一次的伤害,更加惨淡的收场,或者是一出悲剧。
她一向很悲观。
孔柯的脑内仿佛两军交战,可是在结果出来之前,她的身体就先行替她做了决定。
她轻轻扭动了一下把手,听见熟悉的门锁转动的声音,屋内有些昏暗,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就有些格外的刺眼。
空空如也。
没有白先才的身影,她的纠结、他的恳求和执着,好像突然化作泡影,变得可笑起来,终于烧焦了她花园里最后一朵玫瑰,只留下焦黑的可怜枝干。
或许他去休息了。
即便其实以前的大半个月,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带着各种奇怪的病症,只能在炎热的夏天穿厚重的大衣,却还是乞求着她的原谅。
她无比清醒的意识到,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