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惠风和畅。

远郊的顶级私人会所“岚云庄园”今日被彻底包场,见证南城两大豪门,季家与顾家的正式联姻。

季氏集团继承人季衍之与国际时装设计师顾明月的婚礼,无疑是本年度南城上流社会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盛事。

庄园内戒备森严,受邀前来的宾客无一不是商界巨擘、政界要员,衣香鬓影,汇聚一堂。

仪式区设在湖畔草坪,纯白花朵与水晶搭建的拱门如梦似幻,空气中满是甜美的芬芳。

一切都彰显着极致的典雅与奢华。

吉时将至,现场的音乐由舒缓的弦乐四重奏,转为更为庄重典雅的旋律。

所有宾客都已落座,全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齐齐汇聚于花道尽头的那一扇白色拱门。

舞台中央,一向沉稳冷冽的季衍之第一次觉得如此紧张。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每一次搏动都沉重而滚烫,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心跳声,擂鼓般在耳边轰鸣,以至于他几乎听不清司仪在说些什么。

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此刻仿佛成了一层束缚,让他感到一丝燥热。

他向来冷静自持,即使第一次面对千亿级别的商业谈判时,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然而此刻,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心神,都死死地系在了花道的尽头,那扇被鲜花簇拥的白色拱门上。

过去二十年的光阴,如同电影快放般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初见时她一身小学校服的安静模样,少年时她放学时跟在身后怯生生喊“季衍之,等等我”的软糯声音,以及前不久,她决绝地说出解除婚约时,他整个世界瞬间崩塌的恐慌。

万幸,他没有放弃。

万幸,她选择了回心转意。

“我说衍之,冷静点。”身旁的伴郎宴彻用手肘隐蔽地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调侃,“你再紧张下去,腿都快抖成老式缝纫机了。放心,明月那么爱你,还能跑了不成?”

季衍之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宴彻了然地耸耸肩,不再逗他。

换了以前,他可能不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一向最沉稳的男人紧张成这样,但是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这个男人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源于爱之深,惧之切。

司仪带着庄重的微笑,面向宾客,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现在,让我们将所有的目光,聚焦于花路的尽头,共同迎接我们今天最美丽的新娘”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清泉般的琴音便恰到好处地衔接而上,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没有恢弘的交响,亦无庄重的管风琴,只有一段纯粹剔透的钢琴独奏。

那琴声仿佛拥有生命,温柔地将一段漫长的深情,娓娓道来。

宾客席前排那架被花海簇拥的纯白钢琴,季安然就坐在那里。

浅蓝色的抹胸长裙流光溢彩,衬得她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被巧妙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

她微垂着眼帘,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起舞,神情专注而虔诚。

她最终没有选择当伴娘,因为她想用阿恙热爱的乐器,带上他的那份心意一起为大哥和嫂子,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婚礼进行曲》之后,一首《梦中的婚礼》在她指尖下倾泻而出,娓娓诉说着一段长达二十年的深情,温柔如恋人间的低语,缱绻如月下的缠绵,又带着跨越时光的笃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道的尽头。

身着一袭圣洁白色婚纱的顾明月,挽着自己父亲的手臂,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