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晟在他身旁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我没那么闲。”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宴凛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爱阮阮……我真的爱她。”
“爱她?”
陆予晟轻嗤一声,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爱她你就应该早点珍惜她。宴凛,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早晚有一天,跪着哭都没人理你。”
宴凛的身体猛地一震,垂下了头。
“连我这个不管闲事的人,都觉得你和那位宋小姐之间过界了,更何况是从你妻子的角度出发?”
陆予晟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听似闲散,却字字诛心,“别为自己找借口,没人应该为你的什么年少承诺买单。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眼里的倦懒褪去,多了几分锐利的审视:“你敢说,你没有享受宋旻乐对你仰望时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你享受这种感觉,却又放不下更优秀的妻子。宴凛,你就是既要又要。”
“我没有……”
宴凛的辩解苍白无力。
“签字吧。”陆予晟打断他,“放了阮庭洁,不然她也许真的会被你逼疯。”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宴凛骤然抬起的头,慢悠悠地抛出重磅炸弹:“你以为这几年她真的过得很好?听然然说,她经常性地失眠,情绪崩溃,严重的时候甚至要靠吃药才能入睡。这些,你这个做丈夫的,知道吗?”
这些话都是陆予晟编出来的,但他却必须这样说。
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也为了给封昱的登场铺路。
他状似看不下去似的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微微的叹息:“然然看不下去她那样折磨自己,最近已经把她自己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了她。”
宴凛彻底慌了,他一把攥住了陆予晟的手腕,猩红的眼中露出了一种近乎崩溃的乞求,““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管宋旻乐了!予晟?你让安然劝劝她行吗?”
陆予晟轻轻掰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阿凛,有些刺,一旦扎进了肉里太深,就算拔掉也会留疤。”
他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声音里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现实,“你说你爱她,那就该放她真正的自由,而不是一直把她按在泥潭里挣扎。”
陆予晟的话,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宴凛的心上,那些被他忽略的画面,带着灼人的温度,一幕幕重新变得清晰。
他忽然想起了阮庭洁刚到宴家时的样子。
她美得惊心动魄,娇艳如一株汲取了天地精华、肆意怒放的玫瑰,带着一种灼人的,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她热情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会记得每个人的喜好,会用她那开朗的笑声感染整个沉闷的宴家老宅。
那时候,他虽然内心对自己被安排的这桩婚事充满了抵触,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热情和开朗所吸引。
可就是因为那点可笑的、不值一提的不满,他一开始故意疏远她,冷落她,直到后来渐渐被她的热情所感染。
正当他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感情时,宋旻乐却回国了。
他以为那只是暂时的,他以为等宋旻乐稳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宋旻乐却在南城过得越来越糟糕,她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哭诉自己在宋家受到的不公平,对他的依赖也越来越重。
现在回想起来,阮阮又何曾过得很好?
她也是一个人来到南城,举目无亲。
她在南城上流圈子里那些令人称羡的好人缘,哪一庄不是她靠着自己的热情和开朗,一点一点亲手挣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