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然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怔怔地看着宴彻,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说什么?”

她的嘴唇翕动着,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宴彻摇头,“不可能记错啊!”

“不……不可能……”

季安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种比得知顾京墨重伤时还要强烈百倍的恐惧攫住了她。

病房的门从内被推开,顾母擦着眼泪从里面走了出来。

季安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问道:“阿姨!您告诉我!京墨的心脏…当年给他移植的心脏,是不是阿恙?!”

顾母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也跟着红了眼圈。“安然,你先别激动…我知道,我们都很感谢你们季家的好意,当初也确实想用无恙的…可是…可是配型没成功啊……不过,我们顾家真的很感激你们,真的……”

后面的话,季安然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没成功……

没成功……

没……

成……

功……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了毒的尖刀,轮番捅进她的心脏。

原来,她这些年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委曲求全,全都是自我欺骗,全都是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荒谬绝伦的笑话。

怪不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怪不得...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而她赖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那个让她觉得阿恙的一部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念想,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破碎。

耳边传来顾明月和向阳阳惊慌的尖叫声,宴彻慌乱的呼喊声,还有顾母语无伦次的哭泣声……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那个反复折磨她的噩梦,在这一刻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

“医生!快叫医生!”

顾明月急切的喊声划破了走廊的寂静。

整个场面乱成一团。

宴彻则彻底傻眼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他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僵硬地留在原地。

海城,寰通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

陆予晟行云流水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与陈竟握手,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恣意笑容。

合作敲定,气氛正好。

徐旸适时地走上前,将手机递给他,低声说:“陆总,宴少之前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有急事找您,让您一忙完就回过去。”

“宴彻?”

陆予晟微微挑眉,接过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了回去,“这小子能有什么急事。”

电话几乎是秒接。

“晟哥!”

宴彻的声音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怎么了?”陆予晟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

“晟哥…我…我好像闯祸了…天大的祸…”

宴彻在那头支支吾吾,颠三倒四地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当听到“安然以为顾京墨用的是她哥哥的心脏”、“我告诉了她真相”这几个关键词时,陆予晟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手机从他指间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