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目光哀戚，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两人絮叨一阵，桑妤宁送王妈回了她的屋子。

正转身想回，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病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久病成医。

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她下意识给自己把脉。

摸到脉搏的那一瞬间，桑妤宁脸色骤然一白。

脉搏时而跃然，继而隐没。

自己这是死脉。

第7章

桑妤宁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虽已有心理准备，但心头还是钝了一下，有些彷徨。

正晃神，外面突然有人大喊。

“大帅回府了！”

所有人都欢呼着去迎接，桑妤宁也下意识跟了过去。

她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霍骁此刻穿着挺拔颀长的深蓝色军装，肩章上的星徽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彰显着他凯旋归来的荣耀。

只是看着看着，桑妤宁却发现自己连他的脸都已经看不清了。

鼻子下涌出一抹热流。

她抬手一抹，满目鲜红。

这般狼狈的一幕，桑妤宁不想被众人看到，转身想回西苑，却听到霍骁突然当众宣布。

“战火已停，过完这个年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明日除夕夜，大家一起在府里吃个团圆饭！”

大家一听，欢呼雀跃。

桑妤宁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鼻血，默默转身回了西苑。

有人议论。

“这次大帅说是为我们举办一个团圆宴席，但好像也是他和汇丰银行行长女儿的喜宴。”

“是啊，主家结婚时宴请百家，可沾百家福气，寓意新郎和新娘能天长地久，多子多福。”

大家一言一句，有人张罗要缝制一个百衲被送给霍骁和阮棠雪。

百衲被由百家碎布拼接缝制，意为百家送福。

每人都拿出自己珍藏最好的一块布料给到裁缝。

轮到桑妤宁时，她拿出一条珍藏多年的蕾丝边手帕，上面绣着一对歪歪扭扭的鸳鸯。

这是霍骁送她的定情信物。

当时他拉着自己一人一针一线合绣了这对鸳鸯，如今帕子已经泛黄，但鸳鸯的针线依旧鲜艳。

现在霍骁要结婚了，这条帕子做成百衲被还给他倒也合适。

桑妤宁将手帕交出去，大家连连赞叹。

“桑姑娘这块布寓意真好，一定要缝到最显眼的位置！”

桑妤宁笑了笑，已没有太多力气回应。

回到苑子，她告知王妈：“我准备回山城了。”

“明天吃了团圆饭，我和小姐您一起回去。”王妈连忙收拾东西。

桑妤宁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一早就走，王妈留下来吃团圆饭吧。”

王妈似有所感，猛地抓住她的手。

“小姐！”

她们谁都没有挑明，却都心知肚明。

桑妤宁语气有些虚弱：“我想自己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过完年王妈再来送我最后一程，好不好？”

王妈看出她的坚决，只能含泪答应。

“好，都依小姐的。”

这一夜，王妈留在了桑妤宁的房间。

王妈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哄她睡觉。

“摇摇摇，小娃娃，睡觉觉，明天一起过新年……”

第二天一早。

桑妤宁买了前往山城的火车票，换上了母亲当初为她缝制的旧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