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思凝眉望去，床榻上的人静静躺在那里，呼吸微弱至极。

想来，是她太过劳累，恍惚了……

想了一夜，楚昭思还是不想就此放弃。

师父说天道有常，此消彼长，一命换一命。

但《天书》上也说：天无绝人之路，必有所留余。

她拿着腰牌直入皇宫藏书阁。

藏书阁内万卷陈籍，尘封的医典药谱堆积如山，其中不乏前朝御医留下的孤本秘录。

楚昭思指尖掠过泛黄的纸页，在烛火摇曳中苦寻整日，终于在某册《九幽解毒方略》的残卷里，觅得一行模糊小字：

“七绝剑阵之咒，须以三物化解

其一，布阵者心血三滴，破解怨煞；

其二，受咒者至亲之发，结为替身符；

其三，千年寒玉为引，于月满之夜，以离火淬炼成丹。”

残页边缘还缀着句偈语：“咒由心生，解由心灭。若布阵者甘愿解咒，则以上诸物皆可不用。”

最后的方法自然用不了，敌将已经伏诛。

不过他的心血却不难取用，士兵们将敌将的头颅和尸身都带回来了，献给皇帝。

这会儿，那尸身还悬在城东城楼之上。

楚昭思立即禀告圣上，着人取了敌将的心血。

陆霖渊双亲和祖辈都已去世，但陆母年轻时留了一缕青丝缝入香囊赠予陆父。

陆父也靠着这香囊上寄托的情意，走出黄沙漫漫河西。

事后，陆父说这是祖宗庇佑。

所以这枚香囊被供在陆家祠堂，在市井传为佳话。

而最后所需的“千年寒玉”，楚昭思解下脖子上的玉牌，这是师父传她的，便是千年寒玉……

第29章

八月十五，月圆满。

楚昭思摆好祭坛，借雷击千年银杏木取得离火。

经过一天一夜的炼制，终于炼成了解咒丹。

“丹色澄碧，丹气幽香，丹纹光华……是上等良药。”

她收了丹，火速赶到将军府，准备给陆霖渊服下。

可当她来到陆霖渊的房间，却发现他已经醒来

“你……如何醒的？”

她诧异不已。

陆霖渊拿出一个青玉瓷丹瓶。

“服了丹药。”

楚昭思定睛一看，这是师父给她的，装换生药的丹瓶。

“谁救了你？”

其实问出这句话，楚昭思心中便隐约有了答案。

这些时日，她再也没有见过柳意如。以她的深情……

“昭思，昭思！”

陆霖渊唤她，可她却置若罔闻。

回过神，她看着陆霖渊问。

“柳意如呢？”

陆霖渊一愣，脸色变得有几分不自然。

“她……”

楚昭思只觉心口如压千钧巨石，连呼吸都凝滞。

“昭思……”

陆霖渊的声音忽远忽近，她听着有些模糊。

她抬眸，撞进一双眸色深深的眼睛。

陆霖渊盘膝而坐，面色虽苍白，眉目间却无半分将死之人的灰败，甚至带着些许困惑望向她。

楚昭思心想：他不会不知道那换生丹服下，是要一命换一命的吧？

可他脸上毫无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