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上内力，稳稳将柳意如托起。

柳意如苍白的脸上泪痕犹湿，眸光却灼如烈火。她猛地攥紧衣袖，指节发白：

“有何难处？是要换血还是换心，用我的……”

我无奈摇头。

“都不是……”

柳意如的泪水又决堤而下。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尖削的下颌滚落，在地板上溅开一朵朵破碎的水花，那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仿佛连地板都要被这滚烫的泪滴灼出痕迹来。

看得我眼中也一阵滚烫。

这时，门帘翻动，一道白影伴着浮尘掠过。

“师父！”

顾不得还在哭哭啼啼的柳意如，我急忙追出去。

却见师父在院中和方小林交起手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已经交手了十来个来回。

但第十个回合后，师父不再让着方小林，指并如锋，将他打倒在地

“师父你用上了内力，耍赖！”

方小林捂着摔疼了的屁股站起来，嘴里委屈抱怨。

师父却捋着胡须感慨。

“你御敌之时，敌人可不会和你只比招式，不比内力。”

“不过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已经比之前大有进益，不愧是历经了生死之劫。”

我走过去，唤了一声“师父。”

却见师父回过头，看着我立即面露无奈。

“你蹙着眉头，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方小林在背后大声说。

“师父，陆将军受了重伤，师姐已经关在房中研制解救之法三天了，还未得解法。”

我忙不迭点头。

“还请师父出手相救。”

不羡医仙给陆霖渊看过伤势，又听完了事情经过，抚过长须淡淡道。

“医他的身体简单，但这诅咒……已经缠住他神魂。不如超度一番，也算是敬他以身殉道了。你看如何？”

我心下一沉，连师父也这样说。她喉头哽咽。

“可他……是为徒儿挡剑受伤……”

师父袖袍一拂，茶盏发出清脆磕碰声。

“痴儿……若叫你这般论，你们救来救去，救到何时是个头？”

我攥紧衣角，指节发白。

檐外雨声渐密，在石阶上溅起朵朵寒花。

第28章

“哎，也罢。谁教为师就收了你们两个徒弟。”

师父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瓷瓶，指节摩挲着瓶身上细密的冰裂纹。

“这‘换生药’能救他，但一命换一命。主药给他，辅药给另一人。如同当年你和柳意如换命一般无二。”

不待我细细思量，师父又严厉交代。

“当年你与柳意如换命，为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为师不准你再拿自己的命去填！”

我指尖发颤，瓷瓶冰凉的温度渗进血脉：“难道……就没别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师父却摇头。

“天道有常，此消彼长。若修道之人真能为所欲为，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要救他，就要有人替他承受死劫。”

我倒出丹药，放在手心。

一大一小两颗赤红色的丹丸流落掌心，惊起一缕苦涩药香。

我凝视着丹丸上缠绕的金色纹路，心中百转纠结。

一命换一命，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从前我为了爱，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挚爱之人的性命。

因为爱到极致，因为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