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后悔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善意，没有在她生前对她好一些。

一晃半年过去了，柳意如在别院安然生活了半年。

只是成婚之事，好似被无限搁置。将军府再没消息，陆霖渊也再未提及此事。

侍女小竹见她怅然望着将军府的方向，不禁开口。

“那日丧事冲撞了喜事，已经很是不吉利。”

“为何将军夫人已经故去半年有余，将军还不差人重办婚仪，迎您这侧夫人过门？”

柳意如回过神，严厉打断

“小竹，不得胡言。楚医士是我的救命恩人，将军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如今我能安然生活在此，已经是将军庇佑。”

“以后这些话，再不可说。”

柳意如一向温和，对待下人也极好。这还是第一次小竹在她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

“是……我只是为姑娘不平……”

“我无需你来鸣不平。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你下去吧。”

柳意如闷闷挥退了小竹。

她没有任何怨怼，只是她怅然的之处在于。

虽然陆霖渊对她很好，但这种好，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陆霖渊会竭尽全力关心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

他看她的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任谁见了都会说一声真是情深意浓。

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惆怅。

无论她再怎么想靠近他，始终觉得和陆霖渊隔了一层……

这日，陆霖渊照例来看她。

她将自己抄了半年的血经递上。

"愿以此功德，回向楚姐姐，早离三途苦，速登极乐世界。"

陆霖渊低头看去

泛黄的宣纸上血痕深深，每一笔却都凝着颤抖的力度。

他皱起眉头，想起柳意如现在身上流着的血，是楚昭思倾尽全力以命换命而来。

“以后别这样了。你的命是她救的，她不会想你这般不珍惜。”

第12章

他的话音轻若鸿羽，却在柳意如心头碾过千钧雪浪。

她暗自掩下这份失落。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陆霖渊看着柳意如眼中消逝的光芒，他知道她心里难受。

可他的心里已然塌了一大片。

他不知该如何坦然回应她的感情。

一靠近她，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

楚昭思，一命换一命，将柳意如救了回来。

但她自己，却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他。

想到这里，陆霖渊的胸口就像是被利刃生生剖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回到将军府，他又到了青蘅院。

院中的一切，他都没让下人动过。所以三年了，还一如她在时的模样。

他总是想，也许一切都是梦。

梦醒了，有一日她还会回来。

“砰”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厮打翻了茶壶。

“将军恕罪！”

看着满地狼藉的地面，陆霖渊心中升起层层怒意。

“收拾干净后，自去领二十大板。”

小厮应了是，颤颤巍巍爬起来收拾完，面色煞白地出去。

其他下人见了，聚在一起暗自叹息。

“哎，如今在将军面前当差越发难了。南棋不过是打碎一个茶壶，就被罚二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