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目光贪恋地描摹着男人俊美白皙的脸，因为眼前一阵发黑，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因此根本舍不得错过男人任何的表情。

尽管全是痛苦。

这是他的神明，是甘愿为他洗手羹汤的小天君，是毫无保留地待他，却被他利用而不自知的傻子，亦是他无边黑夜里唯一的光。

“爱上我这样的烂人，阿川，你后悔吗？”云疏哑声问道，“后悔和我绑定在同一颗姻缘石上，后悔遇见我吗？”

君黎川一步一步向靠近，双膝一弯，重重跪在他的身前，他抬起鲜血淋漓的双手捧着少年惨白的脸，指腹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污，喉间溢出一道低低的悲鸣。

嗓音粗粝喑哑，已不复往日的清凌，可在云疏听来，却依旧胜过世间最动听的情话：“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后悔，阿疏，我爱你，我爱你啊......”

你该如何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爱意，能跨越千难万险，至死不渝呢。

又为何要对我如此狠心，纵我几番央求，仍执意要弃我而去呢。

君黎川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呼吸粗重急促，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是心底狂风肆虐的痛意。

看似无声，却歇斯底里。

云疏微微仰着头，下巴抵在男人的宽厚的肩上，黯淡无光的桃花眸漫上一层水雾。

他毫不怀疑，若自己死去，不出半息，这个男人便会紧随自己而去。

可他真的坚持不住了，尽管被搂的很紧，男人身上的温度也灼热滚烫，但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的冷。

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了，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破碎不堪，他怀疑甚至早就化为一滩肮脏的腐肉，只堪堪包裹在好看的皮囊之下罢了。

不，或许也不好看了，满身是血，脏兮兮的，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臭真不知道阿川是怎么抱得下去的。

此时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厌弃，全然忘记他的神明也同他一样，满身污浊，狼狈到了极点。

神明愿为他的信徒跌下神坛，只做他一人的阿川。

那身血衣便是神明甘愿奉上的筹码，可惜少年再也看不见了。

白凤红着眼想要上前，辰阳抬手，对他缓缓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的一点时间，就留给他们吧。

“阿川......”

“嗯。”君黎川亲了亲他的发顶，颤声回，“我在。”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三界会迎来很多守护它的神君，但我信奉的神明，只有你一个。”云疏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我不信神佛，不信命但现在好像也有点信了，而你是我唯一信奉的神明。”

“只是，我这个信徒好像当的有点不太称职......”

“你很好。”神明说，“我爱你，阿疏我爱你，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对世间如此决绝的恨意。

是我没能把你治愈，没能给你拥抱一切的勇气。

“对不起，是我来得太迟，是我来得太迟......”君黎川心里第无数次漫上无边的悔恨，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十七年前的那个春天，走入楚家大院，第一时间拥住那个抱着糖罐子的少年。

“我不是好人，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恶劣。”云疏轻轻摇了摇头，说话间微弱的呼吸若刀剑般绞着他的血肉，疼得浑身都在无意识发颤。

“是我有恃无恐，仗着你对我的喜欢利用你，只顾满足自己的报复欲。”

“我就是欺负你爱我，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阿川，我不许你与我殉情，我要你永远永远记住我。”

少年艰难地喘息，对神明下了最后的判决，“我要用你数以万计的漫长岁月和无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