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爸爸，你也讨厌我，为什么要让我”

“我的确讨厌叶家人。”陈知衡淡声打断了她，“但你应该庆幸自己对于你父亲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安然睡觉。”

他注意到宋荔又用那种倔强的眼神看他，她瞳孔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小脸绷紧，显然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信任。

陈知衡笑了笑，随后忽然提到另一件事。

“你知道你爸爸在安排你的婚事吧？他相中的蒙利尔家族那位继承人，你应该见过面？”

宋荔一怔，脑海里浮现一个少年玩世不恭的脸庞。

她和那个蒙利尔家的男孩儿关系不远不近，只在总统府邸见过几面，他很热情，但有时候过于热情了，而且听说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所以她总是尽量避开他。

宋荔知道这几年爸爸和蒙利尔家的人交往甚密，那个男孩儿也是随他父母应她爸爸的邀请到总统府邸做客的，但爸爸和妈妈从未向她提过任何有关婚事的事情。更何况她年纪这么小，根本没有到要结婚的时候，她宁愿相信陈知衡这番话是捏造的。

陈知衡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蒙利尔家族是仅次于栖川家的军火商，叶明占着总统的位置太久，早就孤立无援，和蒙利尔家族交好几乎是他最后的出路。”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只不过着唯一的出路很快就被封死了，因为你的联姻对象被你哥哥在一次军事训练里失手杀死，而你父亲还没来得及为你找下一家，总统府邸就被军部推平。”

他的话堪称委婉，可话中的内容却令她浑身发冷，不过是只言片语轻易地将她视野所未及之处的丑陋真相掀开了一角。

宋荔思维迟缓地转动了许久，脸色白得吓人。

陈知衡在提醒她，她所以为的那些美梦就算没有他们四人也迟早会破裂这世上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如果父亲没有倒台，她继续做她高贵的总统女儿，代价就是要用婚姻为父亲巩固他的政权，成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共同体的一部分。

而现在她的父亲倒台了，攀紧他们四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和他们上床还是生下他们的孩子，都是安然活在这里的代价。

陈知衡将她抱进了怀里，从她眼里看见了彷徨和慌张。

他提醒她一个事实：“在我们把你从监狱里带出来前，第五议会的穆尔·安格亚想要带走你，你想要跟他走吗？”

宋荔见过那个叫穆尔的人，他手下掌控着联邦生物医药行业的大集团，跟她父亲几乎同岁。她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溢出，抽噎着摇头。

可为什么她的人生一定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陈知衡扣住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看他。她眼中盈着的泪水被他一览无余，那些藏在她心里的心思也好像被他全部看见。

“那些叛党一定会死，如果有一天他们再出现在你面前，劝他们放弃行动，也许那些为你们家卖过命的人还能好好活几年。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知衡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宋荔拼命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在试图攻破她的意志，用另一种手段让她被驯服。可她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在阿斯蒙处看见的处决影像，秘密警卫们死亡的模样还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

是她错了吗？她应该让邮差离开，让邮差躲得远远的，让他恢复他本来的名字，过他自己的人生？

她想要否认这种想法，可找不到任何理由。

宋荔对他的话无可辩驳，只是止不住地摇头，垂下的睫毛颤抖着，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下。陈知衡动作轻缓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宋荔头一次这么直白地面对自己命运的本来面貌，也是头一次强烈怀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