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生被激怒了,捏紧拳头正要冲上去,高绪如一伸手挡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副校长的嘴巴一张一闭,又连珠炮似的吐出一番言论,也不管对方要不要听:“身手挺快啊,保镖。我是空手道黑带高手,所以他们才会请我当教练,可你身后的梁派水手从来不到场,你看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好了,话不多说,希望下节课你能准时出现,黏糊鬼。”
说完,他警告性地睃了梁闻生一眼,把手背到身后,就像个老派大臣一样迈着鹤步扬长而去了。高绪如强压下自己的怒火,让它慢慢消散,带着同样满腹怨气的梁闻生走出了大厅。
“那家伙脑筋有问题。”梁闻生在下楼梯时对高绪如抱怨说,“他人高马大,浑身长毛,写个字都是龇牙咧嘴的,却拿着个铁饭碗。更可气的是他曾经因为太用力,捏死了我的仓鼠。”
“这些事你和你爸爸讲过吗?”
“讲过,我爸知道后又给我买了很多仓鼠,但不准我再带到学校里来了。”
“那翘课的事呢?”
梁闻生突然在阶梯上驻足,直视着高绪如的双目认真道:“你会把‘长毛象’说的一切告诉我爸吗?”
高绪如微笑着摊开手说:“我还没正式入职,连令尊的面都见不着。”
“那好吧。”梁闻生似是放心了点,继续朝前走去,“如果我爸知道了,他准会把我揍一顿。”
其实高绪如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翘课,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两人行至花坛旁,郦鄞收起了相机。梁闻生和郦鄞拥抱了一下,问她:“爸爸回来了吗?”
“哦,他还在医院,也许马上就能出院回家了。”
“好吧。今天我可以坐副驾驶吗?我会系好安全带的。”
郦鄞看了看高绪如,同意了。梁闻生坐上车,乖乖系好安全带,老实巴交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高绪如开着车绕花坛转了一圈,从东边的大门驶出校园,汇入主路。途中,梁闻生悄悄留意着新保镖,发现他手背上有几条疤,伤痕因年久日深而变白变浅了。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与高绪如套近乎:“你从哪里来的,高叔叔?”
“第四区,博恩西市。”高绪如回答,发觉这个小孩有点自来熟。他眼观八面,抬手将后视镜摆正,好看清后车的情形。
“那你的长相为什么这么像地道的北方人?”
“因为我父母都是克索罗人。”
梁闻生望着窗外的街景,过了会儿才说:“我也是从博恩西来的,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带着我来了北方,定居在克索罗市。对了,你会一直留下来吗?”
“什么?”
“上一个保镖离我而去了,因为他离炸弹太近。”
“闻生。”一直沉默着坐在后排的郦鄞发话了,“不要和高先生闲聊,高先生现在在工作。”
“你可以边开车边说话的。”梁闻生看着高绪如说,他天真的童心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蓝眼睛和别人不同。
高绪如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扭头朝他笑了笑,说:“也许你该听郦管家的话,让我专心开车。”
梁闻生瘪了瘪嘴巴,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树的影子在窗玻璃上流淌。奔驰开到路口等红灯,忽然打斜里闪现出几个人影,围着车子忙活起来。高绪如心下一惊,反射性地把手伸到旁边想要拿枪,却发现暗格里空空如也。情急之下,他只得抬臂护住梁闻生,警觉地盯着窗外。
围上来的三个人不过十四五岁,其中一人头戴尖帽,脸上涂着白粉,眼睛化成了小丑样式,嘴唇也涂的又红又艳,手里抛着小球表演滑稽的杂技。稍小些的孩子提着一只铁皮桶,把肥皂水泼到前风窗上,卖力地擦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