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4)

他真正想说的话还没讲出来,遂一言不发。庄怀禄也不跟他客套,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挨着病床坐下,将牛皮纸袋放在膝上,抱着臂肘一副欲言又止、苦大仇深的样子。闻胥宁垂下眼皮扫了那个纸袋一眼,单刀直入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被处以注射死刑吗?”

庄怀禄思虑再三,最后拿出平板,打开后放在闻胥宁眼前。画面中,国防部发言人称:“......在行动过程中,由于一名军官闻胥宁违抗军令,与联盟理事会委员发生冲突,事态严重失控......回程时,他不慎从飞机上跌落,目前已确认死亡......事实显而易见,无论如何该军官执行的都不是正常指令,威胁到了任务安全和维加里的国际关系......”

看完后,闻胥宁想发怒,但虚弱的身体连大声说话都困难。他屈起手指,攥紧床单,沙哑的声音从肿胀的喉咙里发出来:“所以我就这么死掉了?”

“这是做给外界看的。事发之后,联盟一直对维国政府施压,因为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而最好的负责人就是你。在我看来,你假死一次不算是件坏事,人死万事休,意味着这事就翻篇了。”庄怀禄把平板收好,打开了纸袋封口,从里面抽出一份蓝皮文件,“但军人抗命不从是很严重的错误,联盟理事会惩戒起来毫不手软。他们给你下了制裁书,要我读给你听吗?”

闻胥宁没吭声。庄怀禄打开文件,迟疑不决地用舌头顶了顶齿根,翻着纸页挑挑拣拣地念道:“禁止进入维国国境;禁止进入联盟成员国国境;禁止政治庇护;取消原军事身份、公民身份和国籍,原档案封存,不得重启;禁止从事相关工作;禁止与联盟成员国公民通讯往来......诸如此类不多赘述,具体的条款你可以自己看。”

“联盟利用维国人对沙库瓦的恨,让我们去拼命,完事后又卸磨杀驴,不但将我弃若敝履,还想让我背锅。”

“像你这样的人都是被高薪聘请的,高回报,自然就有高风险,为的就是不让维国政府受到牵连。”庄怀禄说,“这是政治。”

“都是狗屁。我的队员呢?他们有没有受到处罚?”

“调查委员会把这事归咎于你的个人错误,没有殃及其他人,死者都厚葬。不过你的上司因为不完全遵守命令,被解除了指挥权。”

闻胥宁平躺着,目视低矮的天花板,充血的眼球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有点骇人:“制裁的期限是多久?”

庄怀禄睃了眼文件,回答:“生效日期是今天,期限十年。目前,你的原档案已经被全部封存,你在国内的私人物品都被集中清理,现在的你是个没有国籍、没有身份、没有过去的幽灵。”

他俩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随着日光明灭,西窗上的影子忽隐忽现。风夹杂着干燥的雪珠,吹过挂在屋檐下的诫文联牌①,发出嘘嘘的声响,院子里那条狗因为寒冷而呼噜呼噜地低狺着。黄昏散发出青光,在郁郁地逝去。庄怀禄把话传达到位后,就起身告辞,坐上吉普车沿来时那条滑溜溜的石子路离开了。

之后,闻胥宁又在D独立国境内历经诸多惊险延宕,每隔一段时间庄怀禄都会让他换个地方待。拆纱布的那天,他坐在椅子上,医生把缠在他头上的白纱一卷卷去掉,说:“出于人道考虑,我们为你进行了必要的整容手术,伤口愈合得非常好,你又可以生龙活虎地走在大街上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相貌会和记忆中有所不同,需要花点时间去适应。”

闻胥宁走到镜子前,明亮的镜面倒映出他露出败相的面容。他凝睇着镜中那双蓝眼睛,审视自己,小心地摸着头上的伤口,被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真是改头换面。”

“这是为你准备的新身份,详细资料都在里面,影像照片等你状态完全恢复了再采集,到时候给你造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