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想着父亲会如何处理自己,一会儿又浮现出阮芷被父亲搂在怀里那一刻的怪异感,大脑一片混乱。

突地,女人惊呼声骤然响在身后的同时,腹部一阵巨痛,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踹飞出去。

耳边嗡嗡作响,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模糊视线里,一双马丁靴停在他面前。

“蠢货。”

容君珩居高临下,眉眼凌厉睨着一手撑地想爬起来的容澈,

“动手之前你想过怎么收尾吗?”

“还是你有本事能摆平目睹凶杀现场的所有人?”

他很多年没被人气到亲自动手了。

容澈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惨白着脸看着容君珩,眼神复杂,苦笑:

“爸,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长这么大,这是容君珩第一次对他动手。

容君珩深如幽潭的眼毫无波澜:

“你要不是我儿子,刚才就不止这一脚。”

这一脚他只用了五成力道。

“是吗……”

容澈低眸又抬眼,“既然我是你儿子,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榕城,说得好听是陪伴曾祖母,替他和祖父尽孝道。

可实际上呢?

他就像是被他们流放在外的一颗弃子。

“既然我是你儿子,为什么从小到大,你连一次都没抱过我?甚至你对你手下那些人,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

“你可以把他们带在身边悉心栽培,却把我丟在榕城不闻不问。”

“我才是你亲儿子,你不教我,我怎么有本事???”

他愈渐嘶哑激动的嗓音透着浓浓的不甘与偏执。

自己刚才是冲动了,没控制好情绪差点杀了那人渣。

但那也是事出有因。

容君珩却问也不问,直接对自己下这么重手,完全不留情面。

积攒多年的情绪让他不管不顾,一股脑爆发出来。

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满是怨气的吼叫声。

阮芷和宋染紧挨在一起,被迫见到父子反目,两人都颇为不自在。

唯有容君珩始终面色如一,淡漠疏离,对容澈的埋怨和不甘无动于衷。

“阿星。”

他轻唤一声,阿星犹如一道影子般,不知何时从门外进来站在他身后。

“容生。”

“带小澈回老宅,别惊动老太太。”

“是。”

阮芷视野里的阿星宛如换了个人般,冷酷异常,动作敏捷地上前,垂头木然的容澈被他扣住肩头,往门外走。

临出门那一秒,容澈倏然回头,深深望了阮芷一眼。

阮芷来不及分辨他眼底的情绪,他身影就踏入夜色。

“阮小姐,我能跟你单独聊几句吗?”

那双踹飞容澈的大长腿突然迈近,清冽嗓音响起。

阮芷神经绷紧:“……”

她能说不吗?

*

夜色下,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酒吧外隐蔽处。

车内暖气充足,与刮着凛冽寒风的车外宛如两个世界。

“……容先生,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阮芷后背紧贴车门侧身坐着,看向身旁传来阵阵压迫感的容君珩。

车外路灯的微弱灯光照进车内,男人精雕细琢的立体五官越发深邃,定定落在她脸上的漆黑眸子黑得发亮。

一上车就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她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