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珩在她下首椅子上坐下,姿态散漫,长腿交叠,左手胳膊肘随意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漫不经心拨弄着左手黑色尾戒。

“老太太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容老太太瞥了眼他不复人前的沉稳仪态,似乎年轻时的散漫不羁又回来了。

心中不由又攒了几分火气。

“你什么时候去国外做的手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爸妈知道这回事吗?”

“唔,年前回榕城前……两个月了吧。”

容君珩凝眉状似回想,“这不是医生刚说恢复得很好嘛。”

那就是谁都还不知道了。

容老太太一听,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提都没提过一句!容君珩,你还有把我这老太婆和你父母放在眼里吗?”

老太太气得把茶杯重重放回一旁茶几上。

“要是今天祭祖你三佬爷不提起这事,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怎么会。”

容君珩挑眉:“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这种事也不用我见人就说一次吧。”

“今天这场合不就正好吗,容家人都在,省得你们一个传一个,我当众说了省事。”

老太太闻言,气得更狠。

自己是他亲奶奶,事关容家主脉传承,他竟然不事先跟自己知会一声去做手术的事,身体恢复了也不说。

让自己跟一群外人一样,听到消息时措手不及。

“这不是好事吗,老太太不是该替我高兴?”

容君珩似笑非笑。

容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锐利眸子对上他:

“是该高兴。”

“只是,我这老太婆总是有些担心,明明之前诊断过都说以后生不了,时隔这么多年,你从国外哪找的医生,真的做个小手术就恢复了?”

“君珩,奶奶知道你现在娶了阮芷,她年纪小,你想给她未来一个保障的心我能理解,但生孩子是容家的大事,不能儿戏。你……病急乱投医可是大忌。”

说来说去,她是不信他身体真能生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如那两个嘴碎的佣人所看到的,阮芷早就怀孕了。

那他今天当众宣布自己身体没问题了,很可能就是为了认下阮芷肚子里的野种……

不,不是野种!

因为阮芷肚子里的孩子……

很可能是小澈的!

不过转瞬间,老太太心里千回百转,略有些混浊的眼垂下,掩住眼底的深沉。

“老太太要看看我的手术资料?”

容君珩轻笑一声,只以为她是不信自己身体恢复了。

容老太太:“……”

做戏做全套,以他的本事,什么资料做不了假。

看了也未必是真的。

她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压下心头郁气。

再开口时转了话题:

“你的事先不提,我问你,小澈要跟那女人结婚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容君珩敛眸,不咸不淡道:

“您不是一直说要给容家开枝散叶吗,既然有了孩子,那就留下呗。”

容老太太皱眉,厉喝:“就那种上不了台面,城府极深的狐媚子,你要让小澈娶她进门?堂堂容家继承人、未来家主,娶个这样的女人,要被外人知道,容家的脸面往哪搁?”

“那老太太的意思?”

容君珩眉梢微扬。

“当然是去母留子!”

容老太太被褶子压成一条缝的眼底射出一抹精光。

“孩子生了,把她送走,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