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焱没躲,冷淡的脸上好像连眉宇都落满了冰霜,冰冷的两道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他的呼吸很浅,除了贴近的身体能感受到一点点人的温度,她的潜意识里几乎没把他当成活物。
僵硬的肩颈顿然一松,她闭着眼大口吐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你的仇家。”
“Dake的身上中了枪,我还没来得急看在哪个部位,你快把它带回去找人看看,刚在臭水沟里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祁焱顺着她的身体看向她满是伤痕的脚背,破破烂烂的裤腿和小腿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泥沙。
往常自然雅淡的兰花香气在这刻也被臭味给遮盖。
他突然有些看不透她,“你怎么找到这的?”
冰冷的语调让她直接落入冰桶,路曼的背后不停蹿起凉气,忍着生理的颤抖笑着回他,“我查了下有山沟的山,跑了两个山头就找到了,也算Dake运气好。”
路曼心中暗暗发寒,得亏刚才没有朝他腰腹出手,不然又要被他逮到破绽起疑心。
她抬眼看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满满的月光从她琉璃般的瞳眸中溢出。
嘴唇微颤,笑意也逐渐下落,“你不信我?”
祁焱仍旧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所幸从他怀里脱逃,连番几步往后退。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狼我给你找到了,你要治就治,不治和我也没关系。”
她转身就要走,被身后一把拉住,扯得正好是她被狼咬过得那只胳膊,痛得她眼泪水哗的一下跟水枪一样滋了出来。
祁焱这才发觉不对,手心上黏黏腻腻的根本不是什么脏水,而是带着腥甜的血液。
“你受伤了?Dake咬的?”
路曼一下子哽住了,泪水也跟止不住的水阀哗哗往外流,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心顿时软了,冰封的外壳像是被重物轻垂在脆弱的受力点,在她越哭越大声的泪泣中频频碎裂瓦解。
祁焱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四肢僵硬地如同刚刚驯服,手掌轻轻覆在她背上,嘴里的话咀嚼了三四遍才哄出声。
“别哭了。”
是他输了。
“对不起,我替Dake道歉。”
路曼简直无语,替Dake道歉算是哪门子事,合着在他心里Dake才是第一位?
哭果然是利器,她毫不犹豫加大了嚎哭的声音,甚至还将鼻涕眼泪都蹭在他衬衫胸口处。
温热的泪水很快濡湿他的胸前,祁焱反而搂得更紧,心里像有根线将他的心脏高高吊起,迟迟不肯落下。
“刚刚被狼咬怎么不哭?”
他伸手摸上她满是哭痕的小脸,她此刻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掉入水缸的落汤猫,毛发湿漉漉的搭在脸颊两侧,宽大的衬衫紧紧贴合在完美的曲线上。
即使是在光线这么暗的情况下,他都被那两个饱满的弧度给迷得挪不开眼。
“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
祁焱晃了下神,细细回味她话里的意思。
她确实是个很坚强的人,懂得会得也很多,射击场上即使是脱靶也没有露出半点技不如人的羞怯,反而落落大方。
当初能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她的会所,说明她不是个内心脆弱的人。
她能一个人爬上山,找一只和她关系并不大的狼,还冒着会被击杀的风险和误以为是敌人的他厮杀,虽然动作很蠢,但也能看出她不怕死。
种种迹象表明了她的内心很强大,大到不会轻易在人面前哭出来,除了……
在那种时刻。
以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