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隐舟眸色一沉,拿起了桌上的和离书。

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字一句都表明了我想和离的决心。

裴隐舟看完,眼底逐渐泛起一抹怒意:“纵然你再吃醋恼怒,也不该真拿和离作玩笑!”

然而我心中却毫无波澜,甚至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是认真的。”

他闻言抬眸凝视着我。

目光交汇时,裴隐舟眉心一蹙,却先移开了视线。

他冷着脸将和离书放至蜡烛上方点燃,任由它燃烧,直至成为灰烬。

随后他眼神沉沉看向我:“你是病糊涂了,我不跟你计较。”

“我们后日就归京,这两天你就在屋子里好好休养,莫要出门了。”

“你身子不好,别再胡思乱想。”

裴隐舟说完便离开了卧房。

走时,他侧目看向在外的下人,冷声吩咐。

“这两天除了送药,谁都不要打扰夫人!”

“看好夫人不许外出,若是夫人病情加重,唯你们是问!”

门扉紧闭的那刻,发出清脆的一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我心口重重一坠。

我垂眸看向炭盆中已燃烧成灰烬的和离书,仿佛将我和他的三年……也都燃烧殆尽。

我不明白。

他为何要执意留着我,他明明对我并未动过心。

次日,我就被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

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了声响。

一会儿是裴隐舟和顾芊柔的谈笑声,一会儿是下人们搬东西的声响。

我在屋里,身体却只觉犹如火炉灼烧,时而却又泛着冷意。

我迷迷糊糊起身到桌边想喝水,才发现桌上的茶壶里没了一滴水。

我唤了好几声人。

只是外面欢声笑语,热闹得很,没人应我。

我喊得嗓子哑了,骨头里的痛意一阵阵袭来。

我只能吃了一粒止痛丸,又昏昏沉沉睡下。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

桌上放了新药,茶水换了一壶。

隐约间,我听见守门的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世子陪顾小姐去江边放烟火,今夜不回来了。”

“听说这是顾小姐一直想在江南实现的愿望,世子不想让她留遗憾。”

“只是可怜了咱们夫人,要不是身子弱,世子肯定会带夫人同去的……”

我喉咙一瞬堵涩。

心间亦犹如针扎般的颤疼。

等到屋外静了下来,我又唤了人,这次总算是有人应了。

我说:“我想见裴隐舟。”

屋外没了声,良久才应:“夫人,世子交代过,启程前,他不会见你。”

我没再为难他们。

我额间浮汗喘息着,强撑着起身磨墨,重新写下一份和离书。

可我才落笔,冷风入体时打寒蝉都使得全身如断骨般疼!

太痛了。

我拿出了刘神医给的那瓶止痛丸。

顾不得刘神医的一日一粒嘱托,我又吃了一粒。

可我还是痛。

痛得难受,痛得钻心。

像是有毒虫在我体内啃噬,又像是被人用针扎透五脏六腑。

我想,刘神医的药大抵是弱了。

我只能将整瓶药丸往嘴里倒,一粒又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