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忙了一夜,脚步声去了又来。
裴隐舟守了顾芊柔一夜。
我在床榻也咳了一夜的血,痛了一整夜。
直至天明,他才顶着乌青的眼圈回来。
我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佩在他腰间那个摇晃的粉色荷包。
他曾说粉色娇气,所以我给他绣的荷包皆是深青色。
显然,这荷包不是出自我手。
裴隐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解释道:“这是昨夜芊柔病了,非要我戴上的,你若是介意,我现在便摘掉。”
我不动声色地压下情绪:“不必了。”
裴隐舟顿了顿,竟也就真的没有再摘下。
他换了身衣裳,就又要离开。
“芊柔还病着,但她的和离书今日下来了,我陪她出门去领一趟。”
我轻应声:“好。”
裴隐舟带着顾芊柔出门后不久。
我浑身痛得厉害,起身出门想去看看我的药是否煎好。
谁料一出门,我却瞥见了被丢在墙角枯叶堆里的一抹深青色。
正是我为裴隐舟亲手绣的荷包!
我怔愣许久,才颤抖着指尖捡起了荷包。
寒风轻拂,肺腑顿感火辣难受。
一咳,我的四肢百骸都裂开一般疼。
喝了药,还是痛。
痛得实在受不了,我又去了一趟刘神医的医馆,想要求更止痛的药方。
刘神医拒绝了我:“夫人,是药三分毒,您不要命了吗?”
我疼得面色苍白,摇摇头:“不要了。”
我这病,从五岁痛到二十五岁。
整整二十年,从未停歇过。
这最后的时日,我不想再痛下去了。
我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是我娘亲曾经留下来让我日后傍身的。
嫁给裴隐舟三年我从未动过。
如今我将它们全部交给刘神医,只愿换一瓶止痛药。
“求您了。”
第6章
刘神医于心不忍,到底还是给了我药。
“夫人,这止痛丸每次只可吃一粒,切勿多吃啊!”
我如获至宝收下:“多谢神医。”
……
午后,天际放晴。
裴隐舟是和顾芊柔一起回来的。
他们二人并肩而立,顾芊柔脸上满是喜色,手里捧着和离书看了又看。
“隐舟,谢谢你,若是没有你帮忙,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脱离。”
裴隐舟点头:“应该的。”
我站在门口,看着顾芊柔的手里的和离书,轻声开口:“恭喜嫡姐。”
顾芊柔看了看我,笑意淡了下来。
她客气了几句,便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屋。
而裴隐舟看见门口的我,他大步朝我走来,替我拢紧了外袍。
“外面风大,怎么不在屋里等?”
我没告诉他,我刚从刘神医的医馆回来。
他揽着我回了屋内。
裴隐舟见我服用了刘神医的药方后气色红润了不少,笑道。
“不愧是神医,你的身体京城大夫都无从医治,如今却看着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