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南，来得倒也值当。”

顾南枝点点头道：“是，是值当的。”

若是不来江南。

她不会认清他的感情，认清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可笑。

傍晚时，裴隐舟特意让厨房做了顿丰盛的晚膳。

为了庆祝顾芊柔和离，这一桌子的菜肴，全是她喜欢的。

顾南枝身子弱，一向吃不得荤腥、油腻之食。

在京城时，裴隐舟曾经特意嘱咐掌厨：“夫人脾胃虚弱，日后一日三餐不得过于荤腥。”

可如今，也是由他亲手将其推翻。

大鱼大肉，如流水端上了桌。

顾南枝吃了几口，隐隐作呕不适，便放下了筷子。

见状，顾芊柔停住了筷子，关切问：“妹妹怎么了？莫不是害喜了吧？”

裴隐舟的目光倏地也朝她看来。

顾南枝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胃口不好。”

顾芊柔笑了笑，却是又问及：“不过，妹妹和世子成婚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要个孩子？”

顾南枝睫羽一颤，尚未开口便听见了裴隐舟的声音。

他动作不停，为她夹了块肉：“南枝体弱，我也不在意这些。”

顾芊柔听后眸色一暗，笑意有些勉强。

“看来世子可真是爱护极了妹妹，从前你还跟我说过日后想要一儿一女。”

裴隐舟顿时神色变了，眸色隐晦道：“够了！芊柔，她和你不一样。”

顾芊柔放下筷子，红了眼眶：“我吃饱了，你们吃。”

她起身离开。

裴隐舟看着她背影，视线迟迟未能收回。

顾南枝叹了口气，“夫君，你去看看姐姐吧。”

话音才落，裴隐舟就起身：“好，那你先吃。”

他又一次追了上去。

这次，顾南枝没再多看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眼。

她还在回想着裴隐舟说出的那句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的。

她依稀记起三年前的新婚夜，喜烛摇曳。

裴隐舟没有掀开她的盖头，而是坐于桌前独自喝完了那壶合衾酒。

她的盖头，出嫁时是自己盖上的，嫁过来也是第二天自己掀开的。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但那也不重要了。

顾南枝脸色泛白捂嘴猛咳，这次喉间肺腑如撕裂般的疼。

抬手一看，手心俨然一片血红……

这夜。

裴隐舟是半夜才回来的。

他推门而入时，看见顾南枝坐在桌前，愣了一瞬：“怎么还没睡？”

顾南枝抬眸看着他解开了外袍置于一旁，才缓缓开口：“可哄好姐姐了？”

裴隐舟神色微顿，他点点头，替她点燃了炭盆。

他边道：“眼下无论是你的事还是芊柔的事都已办妥，后日我们便回京。”

顾南枝静静看着火光下，他的侧脸。

许久，她轻声开口：“我不想回京了。”

裴隐舟动作一顿：“江南风景虽好，可快要到年关了，咱们还得回京贺春呢，明年咱们再来。”

可她已经没有明年了。

顾南枝拿出了自己早已写下的和离书，将其推至他面前。

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

“裴隐舟，我们和离吧。”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