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丞相被贬岭南那日,裴砚之将他的发妻带回了府中。

他差人进了江婉月的院子,要江婉月搬去偏院。

“青青是我的发妻,本该入住主院。”裴砚之牵紧林青青,一脸愧疚。

“她苦等了我三年,如今我再不能辜负她。”

“七日后我会大摆宴席,昭告青青的正妻之名。届时你自请回避,也算留个体面。”

裴砚之说这话十分可笑,他早有了发妻,却瞒骗江婉月至今。

待到江家失势就立马接人进门打江婉月的脸,她哪还有一丝体面?

江婉月没有争辩:“好。”

裴砚之离开后,江婉月坐在铜镜前,取下了头上当年与裴砚之定情的珠钗。

随意放在了妆台的角落。

既然从不属于她,那她便再不沾染了。

案前,还放着江母刚捎来的信。

江母已知晓今日裴府之事,不忍江婉月再受委屈,叫她不必强撑。

岭南虽远,但盛产清甜的荔枝,江母知江婉月喜甜,问江婉月七日后可愿一同乘船前往。

江婉月将江母的信攥在手中,释然地笑了。

随后起身将她的陪嫁之物悉数收入包袱。

三年前,裴砚之登科状元郎,江婉月对他一见钟情。

便让江父榜下捉婿。

那时他贫寒捉襟见肘,当了全副身家才买来一只珠钗赠江婉月作定情信物。

当时江母看到江婉月心醉神迷的样子,将江婉月叫到了房中,叹着气劝江婉月多做考量。

她委婉地告诫江婉月,裴砚之终究是寒门出身,心性难测。

也不知日后飞黄腾达了,是否还会始终如一。

可江婉月满脑子都是裴砚之为江婉月倾尽所有的心意,听不进其他。

后来江婉月如愿以偿了,带着一百二十抬嫁妆,嫁进了江父为江婉月和裴砚之购置的状元府。

成婚后,江婉月二人相敬如宾。

裴砚之也没旁的莺莺燕燕,在当时可谓是一段佳话。

裴砚之也凭借江父的帮助在朝廷中节节高升。

犹记起一年前裴砚之被江父提拔到御史台的升迁宴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房中,对江婉月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卿卿吾妻。”

当时江婉月只当他醉了,说的酒后情话。

现在才知,原来他口中所说的是:“青青吾妻。”

江婉月笑了,想来自己堂堂丞相府嫡女,十里红妆竟嫁成了妾室。

不只是身份的落差,江婉月的心更是如坠冰窟。

昔日江母的劝告,更是字字锥心。

罢了,一切既是她识人不清的苦果,苦果自当咽下。

傍晚时分。

裴砚之再次带着林青青来到了主院。

此时江婉月正翻看着嫁妆单子。

房中的物件已全部收拾妥当,但江婉月大多数嫁妆都还在库房中,只得明日取出。

裴砚之丝毫不顾忌江婉月还未离开,吩咐下人直接将林青青的东西抬进了江婉月的院中。

林青青原本还跟在他的身后,在看清院中桃花树的一瞬间,欣喜地跑了过去。

“砚之,这桃花是你种的吗?”

裴砚之若有似无地瞟了江婉月一眼,偏头对林青青说道。

“知道你喜欢,所以特意为你种下的。”

江婉月装作没有听到,脑海中却浮现起当日他亲手种下这棵桃花树时,喃喃有词的场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江婉月脸颊微红,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