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怜的小学?生已?经碎了,他的妈妈跪在?血泊里,抱着她儿子的碎块大?声哭号。看到我们拿着摄像机后,她突然冲过来,把她手?中的碎肉递给我们看。

“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战争是他引起的吗?这里的仇恨与他有关吗?为什么死的人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啊!”

舒凡面无?表情地将画面拍摄下?来,我一阵恶心,几欲呕吐。然而这几个月来,拉赫维的街道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我竟渐渐习惯了,这次总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拍摄完现场后,我们又驱车前往另一个葬礼那名人肉炸弹少女的家。

和哭号的苏尔坦母亲相比,这里的气氛要庄重、肃穆很多。虽然这个妙龄少女死去了,但?大?家不甚感到悲伤,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满脸骄傲的神情,含着眼泪,抱着她的相册坐在?灵台前。

我们采访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用满是敬佩的语气,将自?己的女儿称呼为“烈士。”

他激动?道:“她杀了一个苏尔坦人,不是烈士是什么?你看,这么多人排队来吊唁她,我们为她感到骄傲。”

“你们家还有别的孩子吗?”我问。

“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他们在?上学?吗?”

“都在?读小学?。”说着,他喊来靠在?墙角的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将他一把抓了过来,指着舒凡的镜头?,厉声呵斥:“瞧你什么样子!哭什么!你姐姐成为了烈士为家族争光,你以后也不能丢脸!”

小男孩闻言又哭了起来,眼神里充满恐惧。

我有些于心不忍,皱起眉头:“他还小,您不必苛责他……”

“他都十岁了,在?拉赫维,孩子活到 12 岁就?得?去成为勇敢的战士。这小子也不例外,他会追随他姐姐的脚步,杀掉更多的苏尔坦人。”

我有些震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男孩的脸上,他的眼睛满含泪水,充满了对?姐姐的不舍,和对?战争的恐惧。我还看到了在?身后的茶几上散落着小孩子的玩具,全是各式各样的步枪、火箭蛋模型,和现实中的武器一样,散发着残酷的气息。

临走前,我找到小男孩,问他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在想他姐姐。他点点头?,给我们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穿着学?士服,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看起来温和而无?害。

“她已经读了大学吗?”

小男孩红着眼睛,点点头?:“她原本会成为一名儿科医生。”

9月3日晴

哥哥,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清晰地知道,战争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可亲临战场,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与无能为力。我无法时刻保持清醒冷静、坚强果断 唯有在?镜头?前,当舒凡将镜头?对?准我,我拿起话筒的那一刻,我才仿佛重新获得了力量。

你告诉我,一周前我发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的短视频上了热搜,应该是儿医少女的那一条吧?我竟然都不知道此事。其实,我自?己本人也很受触动?,剪片子的时候哭了很多次。

战争最无?力的地方就?是,互相伤害的平民都是普通人,始作俑者始终安然无?恙。这是一种无?法将手?伸进长靴里挠痒的无?力感。

苏尔坦人和拉赫维人都是有血有肉、会流泪的普通人,大?家都是父母的孩子,也可能是孩子的父母,他们有理想、有梦想,有自?己的朋友和伙伴,为何非要置对?方于死地呢?

为什么非得?伤害无?辜?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为什么要有战争?

我看到经历枪战突袭后的公寓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废墟中哭泣。那曾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