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不让自己身上留下太明显的味道。
有时候一点点气味就会引发起十分强烈的记忆,很有可能她的伪装,就会因为某一种味道,让有心人察觉两者之间的关联。
她走进浴室。
刚和熊霁山在车上做完后,她只用湿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这会私处还黏糊糊的,想洗个澡,以及做一件久违的事情。
这房子的浴室装修和房子年岁一样老旧。
地砖是翡翠绿的马赛克,没有干湿分离,抽水马桶还是水箱高置、带拉绳的那种老式马桶。
靠墙有个老式浴缸。
钟点工阿姨尽全力把瓷缸擦得铮亮,春月弯腰,把浴缸塞子堵住去水口,打开水龙头,褪下一身衣物。
水放了四分之一,她坐进浴缸里,膝盖微曲,白得透光的身子如同被月光照映着的瓷器。
清脆干净的口哨声在小空间里盘旋,温水渐渐淹过了脚踝和小腿,再到膝盖,胸乳,肩膀。
直到水从浴缸边缘满溢而出,春月才把哗哗声淌水的水龙头旋紧关上。
口哨声戛然而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下一滑,整个人潜进水里。
之前两年租住的两套房子都没有浴缸,她也挺久没这么干过。
她睁大眼睛,看着水面起的涟漪波纹,浴室吊顶灯透着不太明亮的暗橘黄,光在水面荡开,散成红黄蓝三原色光圈。
思绪慢慢平静下来,清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说起来也是奇怪,小时候极其厌恶憎恨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一种能让自己放松的方法。
第一次水下闭气考试时她还不到七岁。
同期生里就她年纪最小,最大的不过十岁。
十几个小孩抱膝潜坐在三米深的泳池里,全都闭上眼不敢看别人,以免受到其他人的影响,崩了自己的心态。
说起来,那次还是春月第一次见到欧晏落。
她太慌张了,平日练习时能憋六分钟的气,考试开始还没到三分钟,她就急急忙忙扑腾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游向池畔。
泳池边的马赛克瓷砖边缘锋利,稚嫩掌心在慌乱中被划了一道口子,她忍着疼想爬上地面,这时头顶被一片黑影笼住。
抬起眼的一瞬间,春月觉得自己被死神盯上了。
身材清瘦高挑的青年逆在强光中,身后不遠处跟着几个成年男人。
水珠不停从发顶往下滑落,眼眶里还有恐惧的泪水打着转,她看不清青年的五官和神情,只能瞧见他脸上反射着锐利银光的金丝眼镜,还有渐渐上扬的嘴角。
青年嘴巴动了动,但是她进了水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他的声音。
不过那时她已经学了读唇语,只要对方说话速度不太快,词汇不太复雜,她都能勉强跟上。
就那么怕死吗?
春月看见他问。
怕啊,谁不怕死?难道你不怕吗?
她很想大声反问青年,但长时间的屏息让她大口喘气,顾不上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青年也没给她机会回答。
咔嚓。
攀在泳池边的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铮亮发光的皮鞋毫不留情地碾踩在她手上,
她像只被踩到爪子的落水猫,发出一声嘶哑凄厉的尖叫。
但她没有用另外那只手去抓眼前笔直干净的西装裤管。
她不敢。
因为青年明显身份高贵,连导师们都要站在他身后,与她是云泥之别。
她反抗的话,恐怕会落下更疼更深的伤口。
她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他,咬得死紧的齿缝中挤出低频颤抖、和野兽一样的嘶鸣气音。
痛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