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咯咯低笑几声:“哎呀这些小年轻的东西,您不懂。”
金先生斜睨她一眼,倒是不恼:“你倒是给我这老古董科普科普。”
她走到尸车旁,四指抹过灰烬,再扬了扬,灰烬在燥热空气中飞扬浮沉。
春月笑道:“恨他恨到要把骨灰给扬了,才能罢休。”
她捧起骨灰瓮,跟金先生道别:“那我走啦,拾骨这种细碎功夫,您找金寅他们帮你收拾不就好了,别脏了您手。”
金先生挥挥手,没有抬头:“行了,别瞎操心了,去吧去吧。”
春月道了声再见,转身走向大门。
快推开门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丫头。”
她回过身,仿佛觉得,老头子的背弯得更低了。
金先生放下拾骨的钳子,沉默了许久,末了,他声音很平地说:“你下回去她那,帮我带个话吧。”
“嗯,您说。”
“我胰腺癌,中晚期了。”
春月敛了脸上的笑:“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知道的……我这岁数啊,不打算折腾了,本来打算熬到熬不住的时候,就让金寅给我打一针,推我进炉子里直接烧了就行……要是今天没见着你,也没聊起老太婆,我就这样走了也没觉得有多遗憾。”
金先生笑笑,嘴角眼角的皱纹跟着动:“可这人呐就是犯贱,一提起了她,以前的种种全冒出来了,什么恩恩怨怨情情爱爱,满心满眼里全是她呀。”
“好,等我这个委托结束了,我去亚婆那坐坐。”春月长吁一口气:“金先生想托我带句什么话?”
“嗯,丫头你知道的,老太婆她爱拿身边人试药,以前我总不依的,俩人因这事儿整天吵架打架……丫头你下回见到她了,便问她一句,现在还愿不愿意帮我安乐死。”
老人脸上漾开罕见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好似这世间已无事情能让他牵挂。
春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困过头有些眼花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在金老头子眼角看到有晶莹星芒闪烁呢?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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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峰放假,8-12日人在外地,争取保持隔日更,实在写不完会在评论区提前请假~
150 金寅
熊霁山今晚没怎么抽烟,随身两条喉糖都快吃完了,糖纸被揉成一颗颗银球丢在储物格里。
殡仪馆周边人烟稀少,已是凌晨两三点,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本被盖上的书。
倒是未熄火的汽车引擎声低鸣,惹得守在殡仪馆门口的大块头频频投来视线。
男人身型跟头黑熊似的,站在昏黄廊灯下,影子黑浓,一直恶狠狠睇着他。
牙齿嚼碎最后一颗喉糖时,熊霁山等来春月走出大门,隔着老遠都能看见她手里捧着个白瓷骨灰瓮。
只不过她刚走了两步,就被那大块头伸手拦住了。
熊霁山蓦地皱眉,推门下车。
“月月、月月,你要走了吗?”
身高一米九的大块头就是金寅,金先生的养子。
金寅长得还挺周正,浓眉,单眼皮,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一样,皮肤有些黑。
只不过,都二十三四的人了,言行举止还像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娃,这时金寅摊开一双长臂,砖墙一样挡在春月面前,语气好哀怨:“你好久没来了,还有还有,这次你还没跟我玩捉迷藏……”
春月揽着骨灰瓮,一改以往对金寅讪皮讪脸的赖皮模样,认真地看向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
片刻后,她轻声道:“金寅,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听你干爹的话,不要再惹他生气了,知道吗?”
两道浓眉中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