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选去当卧底。
那时候的中缅边境情况依然糟糕,贩毒集团猖獗横行,其中梭温集团的势力最大,欧美各国有50%的毒品均由梭温提供,更是有大量毒品被贩运进中国境内。
熊霁山潜伏的目标就是他,集团里已有一位老卧底,是梭温其中一位左右臂膀的手下,熊霁山在他一次次的帮助下也往集团内部逐渐靠拢。
要获得毒贩们的信任并不容易,熊霁山逼着自己得狠下心,许多肮脏的事情他都做过,双手也沾染上血腥,他手段狠辣却行事谨慎,两种极端的风格在他身上毫无冲突感。
他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和平,只有解决了梭温,这一切才能停下。
终于在卧底第五年,他被批准了将梭温集团的标志图腾刻在身上,对于集团里许多人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走到割肉纹身这一步,就代表正式进入了集团内部。
那天天空像破了大洞,雨声哗哗,好似快要将屋顶砸穿,熊霁山上身赤裸躺坐在纹身椅上,基地里的纹身师是个五六十岁的缅甸阿伯,戴着厚厚眼镜,拿豆大的眼睛从上而下一遍遍审视着他。
当看见阿伯拿起针筒时,熊霁山阻止他,说不用麻醉,阿伯说会很痛,熊霁山撕扯开自己的背心塞了一团在嘴里,死死咬紧,朝阿伯点点头。
其实他是害怕那里面装的不是麻醉药,而是海洛因。
不碰毒品,是他最后的底线。
锋利刀子在胸口肩膀上一刀刀切下了皮肉,熊霁山疼得要晕眩过去,冷汗一阵接一阵,口水早湿透了口中的布料。
他被选为卧底的那一天,他认真问过联络员,这个任务需要多少年,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回警队。
他希望能有一天,自己穿着警服站在外公面前敬礼。
联络员说时间无法保证,但回归警队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在晕过去之前觉得这话简直就是狗屎,已经经历过这些的人又要如何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无论他原来是什么人,是好是坏,是兵是贼,这个梭温贩毒集团的印记,将要伴他一生。
梭温极为小心谨慎,很少在人前露面,许多决定均由左右手代为转达,当熊霁山胸口的血痂掉完时,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毒品之王。
老卧底那一年已经上升成为梭温左右臂膀的其中之一,熊霁山跟着他到佛堂面见梭温,年过半百的男人一身白衣,正在金佛前盘腿打坐,闭眼诵经的模样看不出他残暴铁血的一面。
熊霁山在心里嗤笑他假仁假义,却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投到他眼角。
他斜眼,与那目光对上。
梭温的旁边还有一人,看似不到十八的姑娘,一袭白裙,浓黑长发盘于头顶,浅麦肤色,面容清秀,黑眸里带着熠熠亮光。
佛堂中央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里是不可置疑的威严:玛蕾,不要分心。
熊霁山见她飞快移开目光垂下头,软软应了声:知道了,父亲。
玛蕾是梭温的独女,芳龄十七,母亲早逝,平日她不住在基地,梭温将她藏在了隐于边境深山里的大寨,而自从在佛堂一面之后,熊霁山发现小丫头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之前被保护得太好,纯洁得掩饰不住眼中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