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她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正院。

顾景辞站在门外,看着一个年老的御医守在床榻边替顾逸之诊着脉。

他身侧的手掌紧攥,脸上满是担忧。

小禾安慰道:“少爷,是他自己跳进湖里的,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没人会怪你。”

会吗?会没有人怪他吗?

顾景辞缓缓摇头,唇边勾出一抹苦笑。

这时,沈宛柔大步走出来。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顾景辞身上,令他遍体生寒。

顾景辞强扯出一抹笑容,缓缓上前。

不等他开口,沈宛柔已经恨声问:“你为什么总要与逸之过不去?难道非要他死了你才罢休!”

字字句句,可谓诛心。

顾景辞的瞳孔一缩,几乎是猩红着眼否认:“我从未想过害他!”

沈宛柔勃然大怒,吼道:“府中人人都听到逸之叫着你的名字跳入湖中,你还要狡辩!”

顾景辞的脸瞬间白了。

他眼圈通红,定定地看着沈宛柔许久,才哑声问:“宛柔,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信任吗?”

沈宛柔此时脸上的怒意褪去,那双幽深的黑眸只剩下满满的冷漠。

嘲弄的话语响在耳边,她说:“你,值得信任?”

顾景辞踉跄两步。

所有的字句如同细针扎进心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很疼,他几乎站不稳。

有一瞬,他觉得此刻就像五年前。

顾逸之‘死’时,所有人都不信他。

顾逸之活了,所有人依旧不信他……

甚至,在婚礼拜堂时,沈宛柔当众扯下红盖头,冷声嘲讽他:“你费尽心机害死了逸之,如今我不得不嫁你,你终于如愿了。”

顾景辞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可沈宛柔却没想过放过他。

她冰冷的声音砸在他的耳边:“顾景辞,你生性恶毒残害手足,本侯罚你去祠堂跪地自省,这期间,任何人不许给他水食,直到逸之苏醒为止!”

“侯爷!不可!姑爷的身子”

小禾含泪的哭求声响起,顾景辞却打断道:“我跪。”

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苍白。

他也不再解释,转身朝着祠堂走去。

这一跪,便是整整十二个时辰。

膝盖从一开始的疼痛难耐,到如今彻底失去知觉,顾景辞始终一步未动。

小禾急的直哭:“少爷,为什么?明明不是您!”

顾景辞缓缓睁开眼睛。

忽的轻轻笑了一声,他也好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沈宛柔对他这么狠。

他自入赘沈家,就为她照料重病的母亲,为她管理整个侯府,让她在战场上毫无后顾之忧。

他本以为这三年时光,足够让她看清楚他的本性与真心……

他如是想着,却感觉头脑愈发沉重。

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醒过来时,顾景辞躺在落霞院的床上,小禾紧紧握着他的手,守在他的身边。

见他醒过来,小禾又哭又笑。

“少爷,夫人怀孕了!怀了您的孩子!”

第6章

怀孕二字骤然钻入耳中,顾景辞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沈宛柔竟然已经有了孩子。

一个和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一阵欣喜缓缓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