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不解地问:“少爷,离开侯府我们还能去哪?”
顾景辞望着那光,说:“去哪里都可以,天南地北,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小禾几乎毫不犹豫:“我要跟着少爷!以前奴婢就想守着少爷,少爷去哪,奴婢誓死也要跟着。”
顾景辞表情微动。
他活了这么多年,身边唯有一个小禾,从头到尾爱着他,护着他。
他红着眼,摸了摸小禾的头:“傻丫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平平安安。”
许是感觉到顾景辞的悲观,小禾在一日午后,偷偷去了一家寺庙。
顾景辞悄悄跟了上去,却看到小禾一步一阶,一阶一叩首。
他看到小禾光洁的额头被砸得乌青,可小禾却感不到疼一般,虔诚地爬上这整整一千零一阶石梯。
嘴里反复祷念着:“佛祖保佑,让我家少爷余生平安,岁岁欢愉。”
顾景辞的双眼猩红,在被小禾发现之前,回到了侯府。
傍晚,小禾拿着玉佩欢欢喜喜地跑回来,笑嘻嘻地说:“额头是不小心撞了柱子,少爷不必担心,您看这枚玉佩!”
小禾献宝一般将玉佩小心递给他:“这是侯爷走了一千零一阶石梯为您求来的平安扣,他说,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
平安扣被小禾塞进了手中,温软的玉佩生出的热,透过血液灌入心脏。
顾景辞看着小禾傻兮兮的面容,红了眼眶。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景辞只是提出看看已出生的孩子,身上被顾母打的皮开肉绽,而沈宛柔和顾逸之大婚的这天,也终于来了。
落霞院外,欢快的唢呐和宾客祝贺的喜词一路彻响,一派喜气洋洋。
落霞院内,一盆一盆血水被小禾端出来。
顾景辞满头大汗,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如任人宰割的鱼一般躺在床上。
剧烈的痛一波一波翻涌在身体里。
小禾惊恐地大喊:“不行不行,血止不住,快去请大夫,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顾逸之的丫鬟却狠狠道:“不行!少爷大婚请大夫多不吉利!”
顾景辞哆嗦着嘴唇,死死抓着小禾的手,已经什么都听不清。
小禾浑身颤抖,终是目光坚定。
她推开顾逸之的丫鬟,泪眼朦胧地冲了出去!
顾景辞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眼前越来越模糊。
耳边,丫鬟还在不断说着:“真晦气,非要在少爷大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要死怎么不早点死!”
顾景辞疼得几乎晕厥,就在他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
血才堪堪止住。
他费力的睁开眼,只看清了她们离开的背影,本来该留在屋里伺候他的丫鬟也鱼贯而出。
床榻上,唯有顾景辞狼狈不堪地躺在一片血污之中,如一条濒死的狗。
不知多久的死寂后。
“小禾……”顾景辞哑声喊着。
“小禾……”
可,仍旧无人应答。
一瞬间,突然一股莫名的刺痛涌上心头。
顾景辞的脸瞬间白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摔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去。
门外,已是夜幕。
“小禾……”
他用力拽住了两个过路的丫鬟,声音发抖:“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禾?”
两个丫鬟被吓了一大跳,她们几乎要认不出,眼前一身满是血迹的中衣,凄然、狼狈的人竟然是平日体面温柔的前姑爷!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目露不忍:“小禾姑娘她擅闯侯爷和姑爷的喜堂,被侯爷一剑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