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寒抬手抹去泪水,压下心底潮水般的难过,告诉她:“我下午的飞机回德国。”

宋婉妍静静和他对视着,深吸口气,说:“我送你……”

江遇寒却冷声打断:“不用了,宋婉妍,你和我就到这里为止吧。”

宋婉妍神色一怔,闭了闭眼,终是没有说话。

江遇寒最后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的爱人,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临走时,他朋友般告诫:“砚臣哥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应该振作起来。”

“这里是他替你守了七年的事业,就算是赎罪,你也要替他好好活着守着。”

“不要一味难过了,你去他的碑前哭,也只是脏了他的轮回路!”

宋婉妍面色一怔,抬手颤抖着,扶住了桌面。

江遇寒话到这里,已经转过了身。

可走到门口,又侧头看向对他的离开无动于衷的宋婉妍。

他终是忍不住,哽咽道:“宋婉妍,我真恨你。”

宋婉妍压抑着,哑声说:“对不起,我……

江遇寒却没有再听她说话,再无留恋,转身离开。

这一去,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又或许,再无再见的时日了。

第18章

或许是江遇寒的话真的起了作用。

最起码,宋婉妍没有最初那么萎靡,一副随时可以随顾砚臣而去的模样。

她果真振作了起来,只是每天都要去顾砚臣的碑前呆会儿,替他和宋爷爷擦擦墓碑上的灰。

陪他们说完话,就又回到公司,变成那个冷血麻木高高在上的宋氏掌权人。

她的回归震惊了海城,可她却始终没有公开顾砚臣的死讯。

面对秘书的劝告,她却自欺欺人般,恍然说:“我总觉得他还在,他还陪着我,没有离开。”

听到这番话的话,顾砚臣心中悚然一惊,因为自己确实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可看着她每日盯着桌上他们的照片发呆时。

顾砚臣又反应过来,她只是在自我安慰。

她仍旧不愿意接受顾砚臣离开的事实。

死人始终是强大的,就像刻在骨头上一样。

宋婉妍后来联系过他们身边的共友,问他们,自己失踪这七年关于顾砚臣的事情。

自虐一般听着他们陈述顾砚臣对她的思念。

之前碰见她的季雨欢听闻她回来,又听说了顾砚臣去世,神色万分复杂。

“你走后,你和宋爷爷的后事,都是他强忍着悲伤操持的。”

“他不忍看你多年心血付之如炬,所以哪怕自己精神状态面临崩溃,也一直强撑着。”

随后质问宋婉妍:“这七年你去哪了?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见他?”

“你尸骨无存,他就总相信你还没有死,可天长日久,他的精神状况就急转直下……”

“你和宋爷爷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们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

宋婉妍苦笑一声,哑声说:“我也希望自己早死在了七年前,而不是……”

而不是失去记忆爱上别人,却和她最爱的人,对面不识。

可顾砚臣又忍不住想,宋婉妍真的想恢复记忆,沦落到这么痛苦的境地吗?

如果没有恢复记忆,或许她可以和江遇寒安然无恙的过完这一生。

有自己的孩子、丈夫……

但和季雨欢的这次谈话,好像让她终于有了回他们的家的勇气。

那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家,坐落在海城近郊的一块别墅区。

她将车开到门口,踌躇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按下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