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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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后。

沈熄历经百世轮回，终于刑满。

他重归神位，但修为大跌，神格黯淡，再无往日丝毫荣光。

他看上去，比许多新晋的小神仙还要落魄。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我的冥府大殿前。

他褪去了所有神君的尊严，长跪不起。

冥府的鬼差和魂魄来来往往，都对他指指点点。

他们低声议论。

“那就是前任阎王？怎么这副模样？”

“听说是得罪了咱们君上，被罚下界轮回了千年。”

“活该，咱们君上不知道比他英明多少倍。”

曾经的阎王，如今跪在殿前，像一个笑话。

我的属下来报，问我如何处置。

我只说了一句。

“由他去。”

于是，他便跪了三日三夜。

冥府的阴风吹得他神魂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不求复合，不求原谅，只求能再见我一面。

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并未见他。

我只是传下了一道冷硬的法旨，由新任的判官当着他的面宣读。

“缘起缘灭，皆是天数。”

法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我的神力，不容置疑。

“你我之间，前尘已了，再不相干。”

“冥府圣地，非请勿入。”

“念在旧日尘缘，此为最后一次警告。”

“若再踏足半步，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最后的警告。

听到法旨，沈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他眼中仅存的光，也熄灭了。

他万念俱灰，惨然一笑，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对着我的大殿，重重磕了三个头。

每一个头，都用尽了全力，额头渗出金色的神血。

他说：“初初，保重。”

然后，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我从水镜中看到，他最终选择了自我放逐。

他的身影消失于宇宙洪荒之中，永生永世，忍受着无尽的孤独和悔恨。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处理完沈熄之事，我心中再无波澜。

那场万年的骗局，不过是我涅槃新生前的一场劫数。

如今，劫数已过。

我将冥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了受三界敬仰的女君。

我活出了我自己。

北阴帝君依然时常前来拜访。

他会带来宇宙洪荒里最有趣的见闻，会陪我在忘川河边看彼岸花开。

我虽未应允他什么，却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决绝。

那日，他带来了两坛万年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