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利地嘶吼着，声音里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

“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霸占着女主人位置，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空壳！”

我妈妈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极致的嘲讽和怜悯。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小小的录音笔，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沙哑、虚弱，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录音笔里流淌出来，是我爸临死前的声音。

“晚晴……我对不起你……林慧生的那对孩子……你就当是江家养的两条狗吧……”

“千万，千万别为了他们……脏了你的手……”

录音笔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我知道，林姨已经听不见了。

她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灰败。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她为之赌上一切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把她当成一个生育工具，一个玩物。

她和她的一双儿女，在她深爱的男人眼里，不过是两条可以随意丢弃的狗。

她最后的精神支柱，连同江雨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崩塌了。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

林姨因职务侵占、商业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判入狱，等待她的，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江雨因为年纪小，加上所有非法所得都被追回，侥幸逃过了牢狱之灾。

但她被剥夺了一切，身无分文地被赶出了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我听说，她被赶出去的第三天，饿得在街边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递给她一张传单，上面印着本市最高档会所招聘“公主”的信息，薪资优厚，日结。

裴之后来告诉我，那人只是他派去“恰好”路过的。

上辈子，江雨用最肮脏的手段，毁了无数女孩的人生，自诩为捕猎的“艺术家”。

这辈子，就用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体去“服务”那些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吧，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

家里终于彻底清静了。

暖黄的灯光下，妈妈脱掉了那身坚硬的黑色套装，换上了柔软的家居服，抱着我，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一丝探究。

“念念，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她。

“妈妈，如果我说，我活过一次，你信吗？”

第九章

9

我将那场冰冷的雨夜，那间充满消毒水味的地下室，和手术台上被一寸寸抽干骨髓的绝望，都说了出来。

还有我如何睁开眼，回到了改变一切的这一年。

我以为妈妈会把我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但她没有，她只是用那双盛满了悲伤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将我更紧，更用力地搂进怀里。

“妈妈信。”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妈妈的念念。”

她亲吻着我的额头，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是妈妈没用，让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就在母女俩相拥而泣，释放着积攒了两辈子的委屈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裴之那张招摇的脸探了进来，手里还煞有介事地提着一个果篮。

“阿姨，我来看我未来媳妇儿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果篮往桌上一放，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聘礼我都想好了，裴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