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牧野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顾思乔在说什么了，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车祸。

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阴影让他忘却所有。

他跑到车辆坠落的地方时，撞断的护栏，空气中的汽油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像回到了跟顾思乔遭遇车祸的那一瞬。

孟晚急的眼睛都红了，她看见徐牧野连忙走过来。

“姐夫，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马上就来……姐夫你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徐牧野冲向了那辆还能倒插在山坡上尾部冒着黑烟的跑车。

他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车前。

石头割裂手臂，细小的砂砾嵌入膝盖，他都浑然不觉。

只有眼前那辆车里的鹿乔薇。

透过车窗，他看见鹿乔薇被安全带扣在座椅上，头朝一旁偏着。

额上的血液顺着鬓角铺了满脸，不知道人是清醒还是昏迷。

这一刻，鹿乔薇和五年前的顾思乔重叠在了一起。

徐牧野眼眶瞬间滚烫，手握成拳用力砸向车窗。

“不，乔乔，你不能睡，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车子晃动中，鹿乔薇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艰难转头后，看着徐牧野状若疯魔的样子，眼睛忽的睁大。

车窗坚固，很快，徐牧野的手就红肿起来。

可他感觉不到疼，只不知疲倦的砸下一拳又一拳。

哗啦！

车窗碎了一地，玻璃碴子将他的手背划得鲜血淋漓。

他伸出手打开车门，拉住鹿乔薇的手，颤着声音开口：“乔乔，我来救你了……”

鹿乔薇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直到孟晚带着救护人员到来，鹿乔薇和副驾的男人也很快被抬了上去。

等要上车时，救护人员却犯了难：“山路狭窄，我们只来了一辆救护车，能带走两个人。”

他指了指徐牧野：“但这位先生的伤势也不轻……”

这时，担架上的鹿乔薇却出了声：“让他等等就是。”

徐牧野不由的看向她，却看见鹿乔薇朝他笑了笑。

“阿野，你都是皮外伤，没事的，先让他们带陈景川离开。”

徐牧野就这么坐在山路边，看着救护人员抬着鹿乔薇和陈景川扬长而去。

山间寂静，孟晚站在他身边，嘴唇嗫嚅几下，也没说出半句话。

徐牧野看着手臂上的血迹，突然开口。

“孟晚，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很累，就不去照顾鹿乔薇了。”

孟晚自然不会拒绝他这个可怜人。

一路走到赛车起点，徐牧野感觉到旁人的目光诧然又怜悯，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玻璃。

里面倒映出来的，是一个狼狈至极的男人，浑身是伤，连衣服都是破的。

孟晚好心的给他披了件外套：“姐夫，我送你回去，薇姐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他随意点了下头，坐进她车的副驾，疲惫的闭上了眼。

孟晚看着车往山下走，期间跟徐牧野搭话。

“姐夫，我真佩服你，经过这次，别说薇姐以后命都给你，就是鹿家也得对你百依百顺，你可是救了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啊。”

徐牧野笑了笑，看向窗外飞速晃过的树影，喃喃道：“有什么用呢……”

他虽然救出了‘乔乔’，但真正属于他的‘乔乔’早就不在了。

他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尾一阵潮湿。

孟晚将人送到家后就走了，徐牧野按下密码推门进去，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