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个静默的转身。
他结了账,回头看了眼我后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有些狼狈擦着湿润的双眼。
哪有人会真的想死。
我想活,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哪怕活着过没有周予安的日子,我也想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他的幸福,更想陪着父亲。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在喉间尝到腥甜。
酒液在唇齿间打了个转,最终混着血沫倾吐而出。
剔透的玻璃顿时沾上鲜红的血色。
服务员见状,忙上前扶住我:“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摆手说了句没事,起身离开。
天空飘着雪花,寒风凛冽。
我只觉双腿虚浮得仿佛踏在云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连带着那些无处安放的悲怆,沉甸甸压在心头。
我白着脸,从口袋拿出录音钥匙扣,用力按下。
“你在干嘛呀,有没有想我呀?”
周予安亲昵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
一遍又一遍,在湿冷的空气里循环反复。
像是给身体服下了止痛药,我觉得那些入骨的痛意一点点消解。
只是,钥匙扣上电池的电量总是要用尽的。
就像是我罹患癌症的生命,用不了多久也总要走到尽头。
许久后,我才觉酒意下去了许多,我仰头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拿出手机。
我该回去了,但走之前我还是想和周予安说一声‘再见’。
也想听他说一声“再见。”
因为‘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但通讯录里,空空荡荡,还是一片空白。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空的我早已去世,我的号码无法拨通。
失落一点点攀上我的心。
就在我要打消这个念头时,忽然看见前面路口有一个老式报刊亭。
我走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里面看报纸。
放满杂志的台子上,摆着一台红色老式座机。
我忐忑开口:“请问,这个电话能用吗?”
老爷爷从泛黄的报纸上缓缓抬起脸,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后面一双沧桑的眼睛。
“可以。”
我拿起话筒,却迟迟不敢按下数字。
两年了,我不知道周予安有没有换号码,我熟记的这串数字还能不能联系到他。
见我犹豫的模样,老爷爷喝了口热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年轻人,难得有次机会,别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听到这话,我眸光一震。
对,我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儿。
更不要在以后自己病重之时,后悔没能播出这通电话。
我眼神慢慢坚定,按下脑海里反复千万遍的号码。
嘟,嘟,嘟
通了!
第7章
“你好?”
周予安温和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吞咽下喉间的哽塞:“是我,温以宁。”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瞬,才又接着问:“你到机场了吗?”
“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