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上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人, 想必也是外城务工去了。
仅仅三年, 这房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阴绿的苔藓爬满整面墙壁,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长满了杂草。
原本朱红色的门经历风霜支撑不住, 从中间裂开,蛀虫和蜘蛛网爬满巨大的裂缝,挂在门栓上的锁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房梁上的瓦片已经滑落,被一层一层落叶盖得严严实实,抬脚一点就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母放下包,摸出钥匙开门,刚一推开,那屋内的积水就一股脑地往外冒。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而后默默收回了进屋的心。
许知了抬头一望,正巧和亮堂堂的太阳撞了个满怀,刺目的阳光射进他的眼睛,似乎将他的视网膜用力灼烧了一瞬,他猛地转身,用力揉眼睛。
待到眼球内的不适感逐渐消失,许知了才放下了手,一抬眼,就看见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柱。
许知了怔了一下,只见那与他目光平视的下方,刻着两道略带弯曲的直线。
“怎么了?”许母发觉儿子的出神,跟着上前一步,看到石柱上的两道线。
许知了轻微蹙了蹙眉,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印记般,细瘦白皙的指节颤抖着抚摸上去。
“这还是你四年级留下的呢。”许母也不禁伸出手,沿着底下那道生长痕对着许知了比划,感叹道,“那个时候你才这么高呢,想不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她拍了拍许知了的肩膀,颇有几分热泪盈眶,“真好啊,我的儿子长成大小伙了……”
许知了的视线却黏在上方横线的旁的“风”字上。
“妈妈,这个‘风’是谁写的?”许知了指着石柱问道。
许母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不到任何痕迹。
“哪里有字?”
许知了的神经似乎被狠狠拉扯了一瞬,他怔愣地转头,“有字的啊……”
手指向下点,企图在母亲面前描摹过那个字的一笔一画,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贴到石柱上的那一瞬,那道痕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覆盖在水面上的一层薄冰,消散只是转瞬即逝的事。
“怎么了?”母亲问。
许知了缓缓移开右手,石柱上明亮如新,只剩下下面那道孤零零的生长痕。
指尖冰凉,明明是八月份的天气,他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拼命回想,越是努力越是徒劳,他死死盯着那处,眼神快要化作实质性的刀刃,生生在石柱上重新刻上那个字。
他再度抬起右手,落下。
是……什么字?
“知了。”许母见他久久不说话,轻唤了一声。
忘记了,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
“知了……”许母捉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居然令他有种被烫了一下的错觉。
许知了眼珠缓缓转动,目光挪到了母亲脸上。
“妈妈……”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知了。”许母温柔地把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捏了捏许知了的脸,笑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回家?”许知了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破旧不堪的大门,房屋内的积水反射着太阳光。
“不是这个家。”许母笑道,“和亲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家。”
她伸出双臂,将许知了初具少年气的单薄身子拢入怀中,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回我们的家。”
许知了微微低下身子任妈妈抱着,涣散的视线无法聚焦,那道石柱上的沟壑,似乎也一同刻在了他的视网膜,而所有模糊的零碎画面,都随风逐渐散去了。
散去了。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