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现在功成名就,忘了当初跪在雪地里的狼狈了?”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书房里的空气,凝滞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又随时准备扑上去,给对方致命一击的困兽。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身的戾气。
“我没忘。”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一个字都没忘。”
“江阮,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我都记得。”
“所以呢?”我冷笑,“记着,然后来报复我吗?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被萧澈算计,然后你再假惺惺地出现,是想看我摇尾乞怜地求你吗?”
“沈宴清,我告诉你,不可能。”
“就算我江家真的倒了,我也不会求你。”
“我死,都不会再求你。”
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两世的委屈,怨恨,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
沈宴清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
“别碰我!”
6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收回手,攥成了拳。
“我不是……”
他开口,声音艰涩。
“我没有想看你笑话。”
“那份卷宗,不是施舍,也不是交易。”
“我只是……”
他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痛苦和挣扎。
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背影决绝,带着一丝……仓皇。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沈宴清走后,我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昏睡了好几天。
梦里,全是前世的那些片段。
他高中状元时,意气风发。
他入阁拜相时,权倾朝野。
他迎娶苏婉柔时,满城红妆。
最后,是他派人送来的那杯毒酒,和他那句冰冷的“别脏了我的地方”。
一幕幕,像刀子,反复凌迟着我的心。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小姐,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丫鬟惊喜地叫道。
我爹闻声赶来,看到我睁开眼,激动得老泪纵横。
“阮阮,你可吓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