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泠看见梁景承果然在马车之中是曾失落过一瞬的，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已是他人之夫，一子慢，满盘皆输。

“若有变故，吹响此哨。”楚泠泠将一枚精致银哨递给梁景承：“我的人会掩护你们。”

梁景承看着银哨神情一怔，本能拒绝：“你不必为我卷进此事。”

楚泠泠执意，勉强笑道：“你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无声的僵持之下，梁景承只能接过：“多谢。”

太极宫，甘露殿。

殿内气氛凝固，隐约可以嗅到肃杀之气。

“朕只传召了老师，姑爷怎么也跟着来了？”

第42章

独孤婉高坐于金龙盘踞的御座之上，明显的语气不善。

“得蒙陛下赐婚，臣不胜感激，故而前来谢恩。”

梁景承面对此刻喜怒无常的天子毫无怯色，条理清晰地回答。

“老师孤身多年，朕是第一次见老师为一男子动用帝师之威。”

独孤婉显然是在说上次宫宴之事。

梁景承一时怔住，原来这个天子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

而裴卿浣却不动声色将梁景承护在身后，还是那般目下无尘。

“臣同陛下已经图穷匕见了，陛下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老师这是何意，朕很是不解。”独孤婉此刻还像个请求老师答疑解惑的学生。

“陛下是臣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裴卿浣面不改色，语气自然。

“是吗？”独孤婉自龙椅上走下：“这是老师第一次夸奖朕。”

“从前对陛下严苛，只是希望陛下能成为一代明君。”

裴卿浣看向独孤婉：“如今，陛下已经是了。”

“老师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独孤婉微微笑道。

还不等裴卿浣说话，梁景承就眉心一蹙，率先开口。

“陛下，裴帝师为大胤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并无错处！”

“朕还未处置老师呢，你何必行此大礼？”独孤婉亲自将梁景承扶起来。

“朕记得你和容贵君是旧相识，不如去他宫中叙叙话如何？”

竟然要把他和裴卿浣分开？难保不是要以他为质……

梁景承心头猛然一跳，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跪倒在地。

“陛下，昔年镇国公谋逆之事是裴帝师亲自镇压，若是有不臣之心，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退一步来说，若裴帝师真有此心，又何必带着大军回京呢？”

“梁景承。”独孤婉不怒反笑：“你信不信朕即刻就可以治你个僭越之罪？”

“陛下金口玉言，天下无人不信。”梁景承神情自若：“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那你又何必为老师求情呢？”独孤婉反问。

“难道陛下想看一代忠臣自此陨落，国之不国吗？”梁景承猛然看向独孤婉。

“梁景承！！！”这句话无疑触到独孤婉逆鳞。

梁景承不顾裴卿浣阻拦，迎着帝王的怒火继续说出心中所想。

“裴帝师为大胤甚至不顾自己性命，陛下以为杀她一人就只是杀了一人吗？这样的忠臣都要惨死在君王的猜忌之下，那朝中又会有多少忠臣寒心！百姓如何看您？天下如何看您？”

梁景承平静下来：“陛下不念及裴帝师劳苦功高，反而疑心她功高震主吗？”

“呵。”独孤婉冷笑：“你怎能保证老师这时无心，日后就一直无心呢？”

“我……”

梁景承本欲回答，却不想裴卿浣在此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