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浣不着痕迹摸了摸平安符贴身所在的心口位置，不疾不徐。

“宁郡主所言不无道理，那由我做先锋斥候，你带领大军等我信号。争取一举歼灭。”

楚泠泠讶然：“北境对裴帝师多有提防，恐怕不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裴卿浣还是那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样子。

楚泠泠还是愁眉未解，一副不同意单独行动的样子。

裴卿浣解释：“正因为北境军了解我，我也了解北境军，军中没人比我更适合。”

裴卿浣忽然一顿，他抿唇：“况且。我孤身一人才能避免更多无谓的牺牲。”

楚泠泠无端陷进沉默。

日暮时分，裴卿浣和楚泠泠才确定好最后的部署。

离开时，楚泠泠拍了拍裴卿浣的肩膀。

“你必须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地回来。”

要论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帝师如此放肆。

而此刻楚泠泠收起那些吊儿郎当，争锋相对。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凝重：“否则我无颜面对景承。”

裴卿浣一愣，梁景承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此战必胜。”裴卿浣坚定说：“我们答应过他，答应过百姓。”

谁能想到曾经将拯救天下视为己任，一度摒弃七情六欲的帝师裴卿浣也有了私心呢？

黑云密布，连月不开。

一道熯天炽地的火光骤然映亮大半个北境军营。

“不好啦，粮草营走水啦！”北境军的呼声此起彼伏。

此时，隐匿在暗处的裴卿浣伺机朝天中放出一枚璀璨明亮的信号弹。

早早埋伏好的大胤士兵霎时出击！

刀剑相撞声不绝于耳。

这一战，直至天光破晓。

远在京城的梁景承仿佛感知到这场交战的险恶，彻夜未眠。

直至清晨，梁母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儿子。

只见梁景承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案上案下都堆满了小山似的宣纸。

梁母走近随便拾起一张，白纸黑字，字字苍劲有力，虔诚无比。

其中一句，赫然是“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梁母看着聚精会神。心无杂念誊抄佛经的梁景承，半是心疼半是疑惑。

“承儿此举是为天下百姓，大胤军士，还是裴帝师一人呢？”

梁景承笔尖一滞：“母亲何出此言？众生平等，无有高下、轻重之分。”

梁母未发一言，只吩咐瑶环将清粥小菜置于一旁小几上，默然离去。

或许许多事情最是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梁景承神情自若，无半分异常之处，但唯有自己清楚。

他的心乱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梁景承低声。

直至此刻，他好似才全然领悟。

原来裴卿浣之于梁景承，无论前世今生，都未逃开一个爱字。

第38章

大战告捷的消息穿越茫茫戈壁，山水重重，终于在七日后传达京城。

京城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裴帝师武德通天，真乃战神也。”

“宁郡主初出茅庐也尽显英雄本色！”

无论是茶楼酒楼还是大街小巷，人们对裴卿浣楚泠泠的赞扬都不绝于耳。

瑶环陪梁景承走在摊贩之间，切身感受到这份喜悦。

大胤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仗了。

女帝不知从何时起主张文臣治国，万事都大事化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