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北境之乱发生在何时？”

松照亲自去送宣旨公公，梁景承不禁问道。

“八年后，你身死的第五年。”裴卿浣依据梦中情境推算。

“上一世没有江南水患，贺京渊也并未进宫。”梁景承眉头紧锁。

“这些事你不必费心去想。”

裴卿浣将晾久了的药碗端到梁景承面前：“当务之急是先喝药。”

“都火烧眉毛了……”

梁景承的话在看到裴卿浣认真地将汤药吹凉时戛然而止。

这不就是他想象过千万次的样子吗？

凛如霜雪的裴帝师为了自己从神坛走下，俯首称臣。

梁景承迷迷糊糊地从裴卿浣手中接过药碗，紧接着一饮而尽。

“苦……”他忍不住皱起整张脸。

说时迟那时快，裴卿浣立刻塞了颗晶莹剔透的糖丸在他唇间。

“嗯？”梁景承看着收缩自如的裴卿浣充满疑惑。

“梁老夫人说你自幼怕苦。”裴卿浣神情自若。

“咔嚓……”

是梁景承咬碎了那颗糖。

纯甜的糖衣之后是浓重的酸味，酸酸甜甜，反倒冲淡了苦意。

梁景承不禁看向裴卿浣。

那日她说她会改，原来都是真的。

“裴卿浣，你可有表字？”

神差鬼遣般，梁景承忽然想知道。

“明月。”裴卿浣愣了一瞬，还是如实告知。

“何解？”梁景承微微睁大了眼睛，对她的表字很感兴趣。

“山水重重，终有光明灿烂之处。”

裴卿浣想起幼年时母亲给她的解释，那时父亲蒙冤而死，母亲为了一斗米累死在乡野之间，弥留之际，母亲说父亲早已想好她的表字，只等她生辰再告知。

“安澜，取的是岁岁安澜之意。”

梁景承貌似不经意地提起，但他没错过裴卿浣忽然看向他的眼神。

惊讶，欣喜……

“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换。”梁景承笑着回望。

“你平安回来，还会有第二次。”他的神情无比认真。

“好。”裴卿浣答。

四岁丧父，七岁丧母，几度寄人篱下的裴卿浣早忘了自己的来处。

可此刻，梁景承好似在告诉她，这个世间还有人在等自己。

虽无来处，但有归途。

“安澜。”裴卿浣将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一圈，很轻。

“嗯？”梁景承应声，不解地看他。

“只是这般，我已然觉得很好。”裴卿浣好似很容易满足。

“裴帝师，帝师，你的志气不应只是如此啊。”

梁景承笑着打趣。

“你可以再贪心些。”

第35章

梁景承短短一句话让裴卿浣心神一荡。

裴卿浣定定地看着梁景承，看他无比正色的脸。

“没有原谅你，但是你可以贪心。”

既然梦境中的老者说前缘未尽，那么梁景承不想以算了的心情同裴卿浣重新开始。

“好。”裴帝师何等聪明，他是最会抓准时机之人，否则怎会年纪轻轻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出征那日，你来送我，可好？”

梁景承看着他郑重无比的神情一时失笑。

“自然，你不提，我也要去送泠泠和你的。”梁景承有意揶揄。

果不其然，提到楚泠泠裴卿浣的神色立马就变了，不太高兴似的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