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浣依旧站在原地,固执地微仰着头和梁景承对视。
不知为何,梁景承竟然觉得这样的裴卿浣有些可怜。
人人都恐惧她,巴不得和她相距三丈远。
前世今生,她好像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但很快,梁景承又收起这些思绪。
毕竟要比可怜的话,还是上辈子的他比较可怜。
……
尚书府,梁家。
梁景承随母亲坐在屏风后,静静听着父亲和楚泠泠,裴卿浣谈话。
因为裴卿浣那句求嫁,管家也只好将她请了回来。
“裴帝师,你我二人在朝堂上素无瓜葛。”梁父蹙眉。
“你今日为何要搅乱我儿的招亲?”
父亲想问的亦是梁景承想问的。
裴卿浣脊背挺得笔直,微微颔首:“梁大人,裴卿浣是真心的。”
这真是古往今来头一回,裴卿浣竟如此直抒胸臆。
“可你并未递帖!”梁父还是认为裴卿浣故意借此机会敲打梁家。
毕竟当爹的他已官拜尚书,梁景承的两位兄长又即将入仕。
而屏风后的梁景承却反复嚼着真心二字。
上一辈子他为裴卿浣好事做尽都没能换回一句真心,这辈子竟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即便可能是裴卿浣的撒诈捣虚。
“梁大人!我亦是真心求嫁景承少爷的。”
楚泠泠的声音适时打断梁景承的思绪。
“楚小姐你……”面对真正一腔真心的楚泠泠,梁父反而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裴卿浣眉心一蹙,她没想到楚泠泠是这般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镇国公一脉已经式微,楚泠泠是其膝下独女,日后必要继承爵位,领兵打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梁父显然也考虑到这点。
梁父沉思了一会:“我儿被溺爱至今,从古婚嫁由父母之命,但我只愿他自己中意。。”
说完,梁父便朝屏风后喊道:“儿子,出来吧。”
梁景承随着母亲缓步走出。
楚泠泠一见他眼睛就闪闪发亮起来,但还是拱手作揖:“梁少爷、梁夫人。”
裴卿浣也微微侧身望过来。
“父亲,母亲。”梁景承下定决心:“今日摘星楼之上,儿子思虑明白一件事。”
他倏而跪下:“父母为我的婚事殚精竭虑,不外乎是想让我未来之路一如今日”
“但儿子不愿意在如此年华就娶妻生子,困住一生!”
梁景承眼睛湿润:“兄长们或科考或从军,儿子没有学识不会武功,未必能像他们般建功立业……”
他伏首一叩:“但天高地阔,儿子想去见识见识。”
一番话慷慨激昂,梁父梁母的目光从震惊,不解到欣慰,不舍……
裴卿浣和楚泠泠也被这样的梁景承震慑住。
“之前授儿子诗书的先生几日前曾传信,江南水患,百姓流离。父亲曾任江南的父母官,定不会坐视不理。”梁景承有理有据。
“既然如此,不如让儿子代父前行,好让百姓安心。”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梁父梁母纵然有万千不舍也断然没有了拒绝的道理。
只是旁观的裴卿浣,楚泠泠二人不约而同露出担忧之色。
楚泠泠到底是按捺不住些,她从座位上霍然起身。
“梁大人、梁夫人,请允准我和梁少爷共行,以便有个照应!”
……
帝师府。
距离梁景承招亲已过去一日。
书案前的裴卿浣眉头紧锁,不愿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