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来这儿，所谓何事？”

月翎举着烛火，转过身。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缓缓开口：“云鹤，放了齐玄琅吧。”

齐云鹤脸色一变：“你漏夜叫我来，还是为了他。”

月翎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

“晏皇病重，不出三日他便会与辞世，届时齐玄琅作为新皇登基，那是天道所定下的事实。”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你自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闻言，齐云鹤眼底泛起苍凉。

“月翎，我为你挡剑，陪伴你二十余年，齐玄琅他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可你为什么每一次都偏向与他？”

“我从来都不想要这皇位，可你不选我，那我便非要不可，至少这样还能让你再多看我一眼。”

月翎再也控制不住，厉声道：“可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齐云鹤顿时愣住。

她红了眼，悲戚地望着他：“那天在朱雀台，你便已经身死，那是你违逆天道的下场。”

齐云鹤眉头紧拧，显然不肯相信这番说辞。

“一派胡言！既然我已经死了，那我为何还……”

“那是因为我用我的神格，换了你重活一世。”月翎接过话，声音越发嘶哑。

他呼吸渐沉，猛然扼住她的肩头，眼尾猩红的质问。

“你为了救齐玄琅，竟然说出这种谎话！”

他的话，月翎越来越听不清。

她的最后一感，听觉已经开始消失。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撕裂的痛从她的体内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却独独没有心痛。

月翎看到齐云鹤眼底的执拗，彻底变成了慌张。

低下头，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虚无，化为流光萦绕在整个大殿。

齐云鹤的瞳孔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的身体……”

月翎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

“我从未骗过你，除了那一句我无情。”

“我也从来都没有爱过别人，我唯独只爱过你。”

“云鹤，不要忤逆天道，放下对我的情意，平平安安活下去。”

朝阳照进女娲殿，映衬着满殿如萤火虫般的流光。

齐云鹤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的双手。

不见了。

方才还在自己面前红着眼诉说对他的情意的女人，彻底消失了。

刹那间，一股撕裂般的痛在心口蔓延，痛到齐云鹤竟然跪了下去。

一抹晨光照在了女娲像身边的白矖护法神像上，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

齐云鹤捂着心口，抬头仰望着他的神。

他亲眼看着月翎消散在他面前。

一时间，脑中闪过月翎对他的无数次嘱托，无数次的维护……

就在齐云鹤抑制不住心脏的坠痛时，白矖的神像竟发出刺眼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也只是瞬间，光芒散去，一阵熟悉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里。

齐云鹤睁开眼，抬头望去。

只见那个刚刚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再次出现。

像是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样，雍容典雅，孤傲圣洁。

那一刻，齐云鹤的心几乎都快停滞跳动。

他喃喃喊了声：“月翎？”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失而复得的狂喜，眼前的神女便冷然开口。

“凡人，你该尊称吾白矖上神。”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