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齐云鹤就这样从跪了整整一日。

风雨将他的背影更多添了一丝狼狈。

败犬。

齐云鹤突然想到这个词，很适合他。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被水洗过的天空格外澄净，没有丝毫战火侵袭的雾气重重。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月翎缓步走了出来。

手中似乎还握着一个苹果。

她伸出手，将苹果递给了长跪不起的齐云鹤。

轻启朱唇，她说：“吃吧，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你们凡人不吃东西会死。”

空灵的声音响起。

齐云鹤缓缓抬起头。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第一次见到月翎时的样子。

在被所有人欺凌的皇城下。

也是如此，神女从天而降，朝他伸出了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对他说：“别怕，以后你不会再挨饿了。”

自此，他果真再也没有被人欺辱过。

他知道，换做是任何人在这，月翎都会这样做。

他并不特殊，但他甘之如饴。

齐云鹤手颤抖着伸出，再看见一手的泥泞后又迅速收回。

在衣襟唯一没有被尘土沾染过的地方狠狠将掌心擦干净后，才重新伸出手。

沉甸甸的苹果落在齐云鹤的掌心。

他哑声说了句：“……谢谢。”

月翎没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时。

齐云鹤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月翎，若你还记得那些前尘往事，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至极了？”

月翎脚步顿在原地。

她垂眸静立，看着跪坐在地的齐云鹤。

她缓声说道：“为何会这样想？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选择的代价不是吗？”

齐云鹤睫毛轻颤。

半响，他哑声答道：“是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抬头仰望星空。

眼尾的猩红还未退散，甚至更加酸涩。

他扯了扯嘴角：“当年，我们也是在这里一起看星星，只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

月翎静静的看着他。

她问：“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你不该沉浸在从前的回忆里。”

灰蒙蒙的天空有流星划过。

齐云鹤眨了眨酸涩的眼，他没有回答月翎，反而不自觉的问。

“那个时候，我许了个愿望，是能够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你的愿望是人间太平，现在你的愿望是什么？”

看着仿佛被孤寂悲哀所笼罩的齐云鹤。

月翎眼中无波，她淡声解释道：“流星本是上天宫普通天石滑落，并没有实现愿望之能。”

齐云鹤垂下眼，看着手中鲜红的苹果。

难怪，他的愿望没有实现。

月翎没再与他多言。

她径直转身离开。

‘滴答。’

有泪滴在鲜红的苹果上，滑落到齐云鹤的掌心。

他喃喃道：“月翎，我没有办法走出来，我做不到……”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