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手撑着额头,试图缓解胸腔的沉闷。

周予安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个静默的转身。

他结了账,回头看了眼温以宁后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温以宁有些狼狈擦着湿润的双眼。

哪有人会真的想死。

她想活,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哪怕活着过没有周予安的日子,她也想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他的幸福,更想陪着父亲。

温以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在喉间尝到腥甜。

酒液在唇齿间打了个转,最终混着血沫倾吐而出。

剔透的玻璃顿时沾上鲜红的血色。

服务员见状,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温以宁摆手说了句没事,起身离开。

天空飘着雪花,寒风凛冽。

温以宁只觉双腿虚浮得仿佛踏在云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连带着那些无处安放的悲怆,沉甸甸压在心头。

她白着脸,从口袋拿出录音钥匙扣,用力按下。

“你在干嘛呀,有没有想我呀?”

周予安亲昵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

一遍又一遍,在湿冷的空气里循环反复。

像是给身体服下了止痛药,温以宁觉得那些入骨的痛意一点点消解。

只是,钥匙扣上电池的电量总是要用尽的。

就像是她罹患癌症的生命,用不了多久也总要走到尽头。

许久后,温以宁才觉酒意下去了许多,她仰头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拿出手机。

她该回去了,但走之前她还是想和周予安说一声‘再见’。

也想听他说一声“再见。”

因为‘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但通讯录里,空空荡荡,还是一片空白。

温以宁这才想起来,这个时空的她早已去世,她的号码无法拨通。

失落一点点攀上她的心。

就在温以宁要打消这个念头时,忽然看见前面路口有一个老式报刊亭。

她走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里面看报纸。

放满杂志的台子上,摆着一台红色老式座机。

温以宁忐忑开口:“请问,这个电话能用吗?”

老爷爷从泛黄的报纸上缓缓抬起脸,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后面一双沧桑的眼睛。

“可以。”

温以宁拿起话筒,却迟迟不敢按下数字。

两年了,她不知道周予安有没有换号码,她熟记的这串数字还能不能联系到他。

见温以宁犹豫的模样,老爷爷喝了口热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年轻人,难得有次机会,别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听到这话,温以宁眸光一震。

对,她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儿。

更不要在以后自己病重之时,后悔没能播出这通电话。

温以宁眼神慢慢坚定,按下脑海里反复千万遍的号码。

嘟,嘟,嘟

通了!

第7章

“你好?”

周予安温和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温以宁吞咽下喉间的哽塞:“是我,温以宁。”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瞬,才又接着问:“你到机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