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问:“我死后,可以把我葬在我阿妈的身边吗?”

小张哽咽:“您的要求组织会尽量满足。”

“那就好。”

我笑笑:“死后能埋葬在阿妈身边,我就没有遗憾了。”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傅时衍冷冽的质问:“什么埋葬?谁要死了?”

第4章

我扭过头,见到傅时衍拧眉走进病房,拿起遗落在凳子上的军装外套。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没说谁,是我想死后葬在阿妈身边。”

傅时衍淡淡睨向我:“你还年轻,现在说这些太远了。”

我心底忽然涌上难以言喻的悲凉。

不远,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又笑了笑,语气如常。

“我只是未雨绸缪。”

傅时衍应该也不是真的关心我,闻言没有深究。

他走后,我下午就出院了。

治不好的病,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出院时,小张临时要去给我拿档案,我便独自回家。

谁知刚出医院大门,我的脑袋忽然一晕,脚被台阶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我疼白了脸。

缓了很久,我才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回走。

没走几步,一辆吉普车停在我的面前。

我抬眸,对上傅时衍清冷的目光:“上车。”

他应该是正好出任务路过,身上带着肃杀之气。

我没有逞强:“谢谢。”

傅时衍应该是出于军人的责任,把我送回家。

一路到家,我们都没再说一个字,比陌生人还像陌生人。

但也许是因为被傅时衍送回了家。

夜晚入睡后,我竟然梦到了从前。

那天,阿爸救人牺牲掉下悬崖,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瞒着阿妈独自去找他,却在山坳上摔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

傅时衍找到我,背我回的家。

我一路哭,他一路哄。

“知微不哭了,我给你买你喜欢的苹果好不好?”

“知微,没了你阿爸,你还有我,我在顾叔叔的烈士墓碑前发了誓,我会做你一辈子的依靠。”

“相信我,知微……”

“顾知微!”

一声大喊,把我从梦中喊醒!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衣衫单薄,站在陌生空旷的雪地。

风雪呼啸而来,吹得我一个哆嗦。

白天崴到的脚踝更是疼得没了知觉。

怔愣间,我的手腕被人攥紧。

头顶响起傅时衍紧绷到极致的声音:“顾知微,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抬头,对上傅时衍沉沉目光,刹那清醒。

我一定是又梦游了。

得了绝症后,我的神经紊乱,经常梦游。

但这些不适合告诉傅时衍。

所以,我扯起嘴角,轻声说谎:“我只是……想去我阿爸的墓碑前看看。”

傅时衍沉默抿唇,月色下,他黑眸深沉平静,看不清情绪。

冷风呼啸,吹乱了我的头发。

可能是想到了他在我阿爸墓碑前说过的誓言,傅时衍没有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