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志,感谢你五年前的放手之恩。”

“如果不是你当年悔婚,现在能当团长夫人的人就是你了。”

我定在原地,静静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

也许是冷风吹久了,我的喉咙蓦然涌上一股腥甜。

这时,傅时衍开口揭过尴尬,眸光漠然:“都过去了。”

“我和宋妍同志下个月就要结婚,既然你回来了,也来参加婚礼吧。”

我默默站稳身体,默默捂紧口袋的绝症报告单。

忍着心口翻涌的酸涩,强行挤出了一个笑。

“恭喜,但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毕竟我可能,活不到下个月了。

第2章

我说完话,不敢看傅时衍的眼睛,低头匆匆逃开。

直到走到大院最里面,走到了阔别五年的家,我才停下脚步。

距离远了,我已经听不到别人对我的嘲讽,耳边就只剩下风声。

我推开老旧的木门,走进家门。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灰尘,也到处都是回忆。

我慢慢走进屋子,轻轻对着空荡荡的家喊。

“阿爸,阿妈,我回来了。”

我拿起桌上的相框,擦拭上面的灰尘。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落后一步回大院,陪着我从沪市到京市的警卫员小张跨进屋,哽咽问我。

“你为什么不解释?明明您五年前退婚嫁给敌特,是去做卧底,是你拿到证据,傅家才得以平反……”

“您放弃治疗赶回京市,不就是为了见傅团长最后一面吗?”

“您不解释,你们怎么和好?”

我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擦着照片。

“傅时衍是军人,有担当有责任心,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内疚一辈子。”

“我身体败坏,都要死了,要他的内疚有什么用呢?”

“我阿爸早逝,他从小护着我。我帮他一次,就当是两不相欠了……”

“所以……何苦和好呢?”

灰尘被拂开,我看清相框里是阿妈的遗照,她看着我,笑得温暖。

我怔怔看着,眼睛渐渐氤氲。

“小张,我想去我阿妈的坟墓祭拜。”

卧底的第三个月,阿妈千里迢迢去沪市找我,痛骂我背叛傅时衍,要带我回家。

可组织的任务不能说,我只能拒绝阿妈。

阿妈伤透了心,回京市的路上出意外过世了。

整整五年,为了取得敌特的信任,我都没回来祭拜阿妈。

无数个深夜,我都哭着醒来,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不敢哭出声。

现在,我终于可以去和阿妈说一句对不起了……

收拾完住的地方,我就出门去拜祭阿妈。

刚走出屋外,却迎面碰见了傅时衍。

男人高大身形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声音低沉:“我来拜访阿姨。”

我眼眶又是一热,抱紧了怀中阿妈的遗照,喉咙发涩。

“我阿妈……五年前就过世了。”

傅时衍一怔,沉默下来。

雪又下大了,飞雪落在肩头,又湿又冷。

我恍惚想起五年前,我打三十封报告悔婚那天,傅时衍拖着被砸断的腿来见我。

当年外面也是大雪纷飞,他淋着雪敲我的门。

骄傲的他卑微到尘埃里,求着我:“顾知微,就算要退婚,我要你亲自当面跟我说。”

我靠在门板上,流着泪说了最伤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