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轻声问：“我死后，可以把我葬在我阿妈的身边吗？”

小张哽咽：“您的要求组织会尽量满足。”

“那就好。”

顾知微笑笑：“死后能埋葬在阿妈身边，我就没有遗憾了。”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傅时衍冷冽的质问：“什么埋葬？谁要死了？”

第4章

顾知微扭过头，见到傅时衍拧眉走进病房，拿起遗落在凳子上的军装外套。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没说谁，是我想死后葬在阿妈身边。”

傅时衍淡淡睨向她：“你还年轻，现在说这些太远了。”

顾知微心底忽然涌上难以言喻的悲凉。

不远，她很快就要死了。

她又笑了笑，语气如常。

“我只是未雨绸缪。”

傅时衍应该也不是真的关心她，闻言没有深究。

他走后，顾知微下午就出院了。

治不好的病，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出院时，小张临时要去给她拿档案，她便独自回家。

谁知刚出医院大门，顾知微的脑袋忽然一晕，脚被台阶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她疼白了脸。

缓了很久，她才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回走。

没走几步，一辆吉普车停在她的面前。

顾知微抬眸，对上傅时衍清冷的目光：“上车。”

他应该是正好出任务路过，身上带着肃杀之气。

她没有逞强：“谢谢。”

傅时衍应该是出于军人的责任，把她送回家。

一路到家，他们都没再说一个字，比陌生人还像陌生人。

但也许是因为被傅时衍送回了家。

夜晚入睡后，顾知微竟然梦到了从前。

那天，阿爸救人牺牲掉下悬崖，连尸体都没找到。

顾知微瞒着阿妈独自去找他，却在山坳上摔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

傅时衍找到她，背她回的家。

她一路哭，他一路哄。

“知微不哭了，我给你买你喜欢的苹果好不好？”

“知微，没了你阿爸，你还有我，我在顾叔叔的烈士墓碑前发了誓，我会做你一辈子的依靠。”

“相信我，知微……”

“顾知微！”

一声大喊，把顾知微从梦中喊醒！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衣衫单薄，站在陌生空旷的雪地。

风雪呼啸而来，吹得她一个哆嗦。

白天崴到的脚踝更是疼得没了知觉。

怔愣间，她的手腕被人攥紧。

头顶响起傅时衍紧绷到极致的声音：“顾知微，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什么？”

顾知微抬头，对上傅时衍沉沉目光，刹那清醒。

她一定是又梦游了。

得了绝症后，她的神经紊乱，经常梦游。

但这些不适合告诉傅时衍。

所以，她扯起嘴角，轻声说谎：“我只是……想去我阿爸的墓碑前看看。”

傅时衍沉默抿唇,月色下，他黑眸深沉平静,看不清情绪。

冷风呼啸,吹乱了顾知微的头发。

可能是想到了他在她阿爸墓碑前说过的誓言，傅时衍没有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