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的末尾,他又写到:“金蛇信暂时还不能取回,纨妹莫气,亲你。”

灵奴如今识字颇多,虽认不全,却也能糊弄个大概。他凑到阿母身边逐字念道:“金它言……嗯……还不……嗯……不能耳回,纨,妹,莫,气,亲你!”

“纨妹,亲你!”灵奴露出一口小牙,笑嘻嘻地重复这句话,两只肉坑小手捂在眼睛上,一边留出一道缝,冲着阿母道:“羞羞!羞羞!”

“臭小子!”韶音一把将他拉过来,左脸吧唧一口、右脸吧唧一口,“还羞不羞、羞不羞了?”又将那金蛇软甲兜头往他身上一罩,上下打量一番,满意道:“唔,金光闪闪的,真像一条小襦裙!”

灵奴顿时不乐意了,撅嘴道:“亭亭才穿襦裙,灵奴是男子汉,男子汉不穿襦裙!”说着将软甲脱了,一溜烟往高眠斋跑去,又去找他外祖父了。”

第135章 第 135 章

谢太傅的身子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多少副汤药喝下去,仍是卧床的时候多,行动愈发迟缓, 多走几步路就喘得不行, 日常更衣也得要人扶着。

有两次自己拄着杖从高眠斋寻了过来, 韶音见了好生惊喜,可他老人家一开口,说的却是“阿瑾呀, 你可看到外孙了?”韶音愕然, 这才知道, 父亲不知不觉间已经越来越糊涂了。

糊涂的谢太傅连女儿都认不出来, 却认得灵奴,偶尔清醒时便会给外孙讲《左传》,兴致再高些就讲《尚书》。

灵奴把《左传》当故事听, 听得聚精会神, 问题也格外多,直到谢太傅累得口干舌燥,靠在隐囊上瞌睡过去,他还意犹未尽。《尚书》就全然是另一种情形,谢太傅才清一清嗓子, 说上一句“咱们今天说一说大禹谟”,灵奴的眼珠已经在屋里屋外转了好几圈。

谢太傅自己讲得眉飞色舞, 许久才发现外孙没了动静, 一低头, 只见颏下一把长须已经被编成了胡人的麻花小辫, 最底下还缀了一颗湿乎乎的桃核。灵奴嘴角沾着桃汁,抿着小嘴憋笑, 黑眼珠贼亮亮的,与他阿母小时候一模一样。

“顽劣小儿,与你阿父一样不文!”谢太傅一边用锦帕给他擦脸,一边佯装生气地训斥。

灵奴一点都不怕他,笑嘻嘻地顶嘴:“才不是,我阿母说了,阿父文武双全,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谢太傅“哼”了一声,手里解着胡子,老调重弹:“外祖父问你,灵奴是与你阿父更好,还是与你阿母更好?”

“阿母!”灵奴毫不犹豫,答得极为响亮,又额外奉上一个锦上添花的答案:“灵奴与外祖和舅父们最亲,大母、三叔和小姑母都是外人,不亲!”

谢太傅老怀甚慰,听得呵呵直笑,晚膳都能多进一些。

灵奴从高眠斋出来,照例还会去西府。

这孩子的人缘比他阿父和阿母都好得多,阖府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人,荆氏更是极疼爱这个没有血缘的继孙,一日看不见就要念叨,若是两日看不见,那必得遣仆妇到东府去打听,生怕灵奴寒着热着。

四娘和李勉也喜欢这个小侄儿,一见他过去就围着他逗,问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连赵氏对他也冷不下脸。

韶音当年是如何对豹儿的,赵氏心里边不是不介意,也不想对灵奴太亲近,免得教旁人以为她攀附讨好。可想归想,一见到灵奴虎头虎脑的模样,赵氏的手就忍不住张开,想要抱抱他。

她每次抱灵奴都要上下掂量几回,之后大惊小怪地与荆氏道:“呀,这孩子怎么又沉了,才四岁,看着好像比人家五六岁长得都大!”

荆氏乐得合不拢嘴,喜孜孜道:“这孩子像他阿父,模样、性情,哪哪都像,一看就是我们李家人!”

有时候觑着保母和阿筠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