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珠子叫做“生齿浩繁珠”,因他两岁生辰时,阿母迁数万淮北流民入淮南,贷与耕牛农具,鼓励民众开荒垦田。无数百姓因此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起屋定居,成家生子。
那第三颗青色石珠被他称作“兵强马壮珠”。阿父平定川蜀叛乱,教化南中蛮人,自此益州马种、竹木、漆丝之物可为国家所用,千人骑营扩为万人骑兵曹,由上官阿叔带领着日日操练,健儿们个个骁勇无比。
襄阳军马司与灵奴同龄,经过三年的选育繁殖,不惜重金采买西域名马与川马杂交,马场中已经繁殖出了几批性能优良的马驹,如今第二批都已经送入了骑兵曹服役。
一家三口此行前往襄阳,正是为了视察军马司。
五月暑气已经熏人,午间正是日高人渴之时,队伍行进趋缓。经过一片乌桕林,李勖命人就地休整,起炊造饭。
远方晴翠相接,现出一片山坳,碧草茵郁,正合跑马。
灵奴见阿父阿母同乘一匹,似乎兴致勃勃,便也没了困意,想与他们一起去玩耍。
阿母面露犹豫之色,阿父跳下马来,摸着他的脸,慈爱道:“大宛马不堪重负,一次只能载阿父与阿母两人,若是再加上一个灵奴,只怕要将马儿累坏。若是灵奴十分想去,阿父就抱你上来好不好?”
灵奴看了看漂亮的大宛马,又看了看阿父阿母,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去了,灵奴留在车里睡午觉。”
阿父夸他真乖,跃马扬鞭,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灵奴靠在车壁上撅嘴。
阿桃咴咴地走过来,将脑袋探进车内,与他讨果子吃。他喂了它一捧樱桃,看着它吃得吧唧吧唧,忽然叹口气道:“纨妹和勖兄又丢下我去玩了,他们一点都不乖。”
灵奴边说边往勖兄的茶盏里添满了水,捧着饮给阿桃喝,之后又贴心地用纨妹的巾帕给阿桃擦嘴。
“纨妹”和“勖兄”是他偷偷给双亲取的名字,这两个人每次这样称呼彼此时都怪模怪样、鬼鬼祟祟的。灵奴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这个称呼不能为外人道也,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叫。
……
李勖和韶音此行轻装简从,事先并未告知襄阳地方,也并未下榻官驿,而是择了一处宽敞整洁的民间客舍居住。
二人将灵奴安置好,各自以公干为由先后出门,李勖等在门口,待到韶音出来,俩人相视一笑,携手往大名鼎鼎的襄阳草市而去。
非官市则称为草市,设在城外。襄阳毗邻氐胡,草市亦颇具异域风情,李勖曾在信中一一记述,此番故地重游,却又与三年前大不相同。
内乱平定之后,先前被战火阻断的水陆要津都重新贯通,关津市税调至从前的一半,民间贸易由此兴盛。
朝廷鼓励边民用手工物品向胡人换取优良种马,之后再高价卖给官府。因此,如今的襄阳草市上除了柴草炭薪、乳浆乳酪和鱼盐等日用之物外,还能见到做工精美的陶瓷和纺品。
经过教化的熟蛮也来到草市,他们贩卖的一种賨布乃是由苎麻织成,这种布洁白柔韧,经汗渍不易发黄,物美价廉,很适合做夏天的衣物,在襄阳这边卖得极好。
沿河泊着来自狮子国、天竺国的商船,穿着异族服饰的商贩在指定地点叫卖雀头香、明珠、犀角等物,番司校尉在周围领兵巡查,要求贸易必须以大晋的官铸五铢钱进行。
李勖给韶音买了一只绣着锦簇花团的小挎包,小贩见韶音生得美,又额外送了她一只真的草编花环;韶音给李勖买了一枚犀角指环,套在他左手小指上。
才逛了一小会儿,韶音的小挎包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李勖接过来,在后头帮她拎着。那只花环扑簌簌地往下掉粉,沾得韶音睫毛上都是黄色花粉,李勖教她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