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上,见孔继隐脑门上的红亮大包越肿越高,不由大笑:“老奴等着瞧,好好看看妇人之见是怎么救你全家性命的!”
孔珧闻声赶来,一见这情形立刻惊得花容失色,“阿母!你、你把阿父怎么了?”
孔夫人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拉着女儿便走,孔珧欲行甬路,被她一把扯回来,“阿母是不如你阿父会讲道理,可阿珧须得记得,到什么时候都得走正路……”
山林野泽纵横交错,有迂途,也有捷径,总有一不小心行差踏错的时候,若能及时悔悟,重回正道,也算善莫大焉。
可是正与不正又岂是那么好分辨,譬如绕串起白鹭洲九曲十八镜的蜿蜒细流,人在其中,哪里还能辨得出方向。
想回头又谈何容易,朱颜未老,风流已老,凭栏叹,逝水难收。
王微之直着眼看水榭下的几岔支流,他倚着这栏杆喝了一夜的松枝浮梁酒,反常地没有喝醉,只是腹中烧得难受。
“茶水。”
一声吩咐下去,静书也反常地没有应他。
“茶水!”
王微之眉心拧紧,朝窗里投去一瞥,静书恍若未闻,依旧在那里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等到他皱眉走过去,静书已将临窗的书案和靠墙的箱笼都翻了个底朝天,墙壁上挂画都取了下来,卷轴笔砚铺得满地都是,入目狼藉。
“我问你话呢!”
王微之脱了木屐,顺手捡起滚落到脚边的挂轴,展开一看,原来是他十七岁那年画的一幅月印万川,意境开阔,笔墨洒逸。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出于自己之手。
“找到了!”
静书满头大汗地过来,手里多了一管玉笛。
“九郎不是要我找这个么?终于教我找到了!你多久没吹过有所思了,快吹一曲吧!”
静书秀气的眉眼染上了一层与她整个人格格不入的兴奋之色,话也说得逾越。
王微之这会儿既不想看见这玉笛,也不想听见有所思,一下子便撂了脸,甩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