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上首行了礼,之后道:“回禀太傅,因战事紧急,军中连日来皆为出征之事做筹,方才清点府库时才发现,郡中一应账册文书皆被销毁,如此一来,不唯武器、粮草难以清点核对,就连郡中人户、田亩等亦无处可查。春税未收,如此便无凭可依,若是战事短时间难以结束,只怕于我军不利。”
谢太傅眼皮一跳,“还有这回事,存之,你有何打算啊?”
“阿父……”
“我没问你!”
韶音刚一开口便被谢太傅沉声打断,见父亲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厉,一时便噤了声。
李勖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斟酌回道:“岳父也知,此次与何氏之战只能赢、不能败,既举全国之兵,粮草亦必得有充足准备,此非为一时之用,实乃长久之策也。是以李勖以为,应在大军开拔前尽快将土地人口重新清丈造册,如此方能稳定军心。”
此话一出,满堂交谈顿时沉寂,谢家各枝耆老青壮均紧张地看着翁婿二人。
谢太傅笑了笑,“你说的不错,只怕时不待人。”
李勖立刻拱手道:“据我所知,谢氏田亩、人口均占本郡半数以上,若得岳父首肯,李勖斗胆请求将族中账册借给州府一用,如此一来,想必清丈之事很快就能结束。”
言外未尽之意很明白,谢氏主动上交,自行削减僮仆土地,免了兵戈相见。
自然,什么账册销毁之语都是托词罢了。
落针可闻的厅堂里顿时沸腾起来,谢氏族人议论纷纷。
谢太傅仍保持着慈和的微笑,静静地端详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婿。
本事不凡之人必也有不凡的野心,当初择婿之时,谢太傅便隐约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
能耐和听话不可兼得,他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个有能耐的。
李勖要的不止是一个方伯的名头,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要彻底掌握整个浙东,将王家、谢家这些门户在会稽的势力通通攥在手里。
一年前他便有这个潜力,而如今,他已有了这个实力。
谢太傅这一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相人,今日看来,这个女婿果真如他当时料想的一般无二。
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谢太傅看着女儿担忧的一张小脸,最终只觉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