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叶春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凉汗,不由用衣袖频频擦拭额头。

徐凌怪看了他一眼,忽然眉头微皱,冷哼一声,压低嗓音叱道:“景阳当我是什么人了!旁人也就罢了,连你也这般猜忌于我,教徐凌往后如何自处!”

“霄云!”

叶春心中惭愧万分,顾不得上下尊卑,忙拉住徐凌的袖子,急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解,若如你所说,我等只需以逸待劳便可,又何必派出张松张葆两个前去打草惊蛇?”

徐凌眸色锐利地盯着他,一把扯出衣袖,冷声道:“方才所言乃是以我之心忖度李勖,这还不够,若要做到知己知彼,还要往下再想一层,便是忖其如何度我。”

说着将视线从叶春面上移开,手指着岭上大亮的灯火,耐着性子道:

“此人狡诈,明明存了袭营之心,却故意大张火把迷惑于我。我料他必定劫我粮草,他未必不会料到我已有防备。是以我便派出张氏兄弟打头阵,借以消除他的疑心。”

“原来如此!”叶春恍然大悟,张松张葆两个岂有先锋之才,原来不过是障眼的烟雾而已,亏他先前还为此暗暗担忧。

徐凌如此安排,除了密不外泄、以便作成以假乱真之效外,亦有防备孙波后方掣肘之意,可谓用心良苦,缜密细致之至了!

想到此处,叶春满腔惭愧之中又升腾起由衷的敬服,沉吟道:“李军借地势窥伺于我,将我军营房看得分明,霄云因便将计就计,命粮草营房灯火减半,做出守备空虚之态……”

说着朝徐凌拱手长揖,“霄云妙算,我不如也!”

徐凌一哂,淡淡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张松张葆二人定会扑空,过不了多久,李勖便会亲自率领主力而来,尽数入我彀中!”

这也是他分析李勖战法得出的结论。

今夜之战举足轻重,于李勖而言可谓存亡一系,料想他必亲自率军前来劫营。思及此人勇猛,徐凌便特意将教中几位武功卓然者带在身旁,又留了擅长近身作战的叶春在侧,只待李勖一现身,口袋立刻收紧,专克他路数的十八般兵器轮番上阵,饶是他再如何神勇,今日也必定将首级留下!

……

冬夜的山林本就静肃,营房灯火一燃,远近的狐狼也都避走遁逃,四野愈发空旷死寂。忽然,走蛟岭的方向传来人马噪动之声,似是双方已经激战到一处。

当当当

金器之响穿林越野而来,尖利刺耳,令人心间齐颤。

行伍之人无不知晓,闻鼓则进,鸣金则收,叶春顾不得徐凌的禁令,忍不住探出头去遥望,只见那狭窄逼仄的一线岭中似乎有大队人马拥塞堵挤,隐有溃退之状,其状与昨夜分毫不差!

叶春不由失色,“霄云,李军似乎仍守在岭中!”

徐凌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语。

他不相信李勖会死守着走蛟岭不动,若果真如此,此人的能耐便也有限,倒不值得他如此一番周密部署了。

“若李军不来,霄云还是另做安排为上!”

叶春心里仍惦记着那个军令状,大军输得起,徐凌却输不起,海口既已夸下,于他而言不赢便是输,若李勖不来,便不该继续守在此处,合该照着原计划行事才对。

见徐凌不为所动,叶春心里愈发焦急,催促道:“霄云!”

“嘘!”徐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观察前方。叶春了解他的脾气,只得住了口,随着他一道在壕沟里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