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在一起?
一个紧接一个问题跳出来,拼命挑拨紧绷的神经。
失去掌控的感觉令他身上的躁动因子开始活跃,在有关喻钦的事上,一丁点偏轨都会让他变得失常。
昏暗的客厅安静得诡异,喻铎川勾着头像一尊雕塑站在原地,许久,才坐下来,将凉透的饭菜一口口送进嘴里。
钦钦这几天状态不好,可能在和他闹脾气,可能不想吃饭,可能出去走走,马上就会回来的。
他压制着过敏的神经,不想像个发病的神经病一样,为着这点小事大张旗鼓。
他只是在心里默数,咽下一口便增加一个数字,告诉自己,吃完这顿饭,钦钦就会回来。
数字缓慢地增加,碟子里的菜渐渐空了。
喻铎川吃得越来越慢,眼神越来越阴沉。握着筷子的指骨发白,几乎将它们捏断。
已经八点了。
没有办法再拖延。喻铎川盯着最后一块牛肉静默了十分钟,用筷子夹起吃了下去。
而后,木质的长筷骤然拧断,木刺深深扎进手心。
喻铎川摊开手掌,细窄的伤口逐渐变暗,变红,血涌了出来,漫进掌心的纹路,他冷眼拔开断木,丢到一旁。
接着拿出手机,打开监控,快速浏览喻钦一天的动向。
进度条很快拉到五点钟。
他的手掌还在渗血,浓稠的红蹭在手机冰冷的边缘,屏幕中,喻钦洗完澡,在镜子前将头发细细吹出好看的造型,白皙的身体透着粉,像美味的草莓蛋糕。
他拉开衣柜,将一件T恤丢在床上。
喻铎川知道,这是喻钦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之一。因为是他送的。
喻钦穿上了T恤,走到了穿衣镜前,一遍又一遍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耐心又细致。
就好像,马上要赶赴一场十分重视的约会。
而喻铎川从始至终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并在晚上八点自己吃完了晚餐。
所以很明显,喻钦不是为了见他。
扣在手机上的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充血,掌心的伤口在挤压下疯狂地向外涌出鲜血,流向手腕。喻铎川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直到房间被人关上,变得空无一人。
他阴沉着脸,点开了微信对话框。
喻:在哪。
绿色的气泡出现在对话框,他等待着,神经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扭曲。
他有病。他自己一直知道。
他对喻钦有着变态的控制欲,因为他爱他,爱自己的儿子。
他要喻钦只看他,只爱他,最好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乖乖待在家里,等父亲回来,然后依赖地贴上来,抱住他。
哪怕他一次次将喻钦推远,他也等待着喻钦再一次走近。
喻钦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爱他,几乎没让他失望过,没失控过。
喻铎川又开始默数,数字念到“7”的时候,对话框往上顶了一下。
钦钦:班上同学聚餐,在吃火锅。
他的手松了下来。
班级聚餐,原来是这样。
但他又觉得喻钦很不乖,出门都不向自己的父亲告知一声,该怎么罚才好。
喻铎川脸上终于带了点人味,抽过纸擦净手上的鲜血,起身,朝楼上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浴室门半开,地面水迹未干。脱下来的睡衣随意地丢在床上,被子凌乱地卷着。
小懒虫。
喻铎川走了过去,捡起睡衣的衣领,凑在鼻尖闻了闻。
浓郁的草莓奶香味,很甜,和喻钦笑起来时一样。
他温柔的眼神在看见另一边床头柜上的小猫布偶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