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到远去的车声,然后,楼上楼下就安静了,静得发凉,凉得她整个胸腔里空落落的。
这个时候,她应该伤心难过不是吗?但是她没有,且忽然就理解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的意思,更何况,她和孙周还不是夫妻呢。
终身带菌不行的,她不能找个有病的,家里人叮嘱过她,有乙肝的都不行。
更何况还没生育能力。
还有,致瘫,她这大好年华的,难道要护理个瘫痪病人到老吗,她做什么了要遭这罪?
就……早切割早好吧,听着是寡情了点,但总比以后过艰难日子要好吧。
……
宽敞的越野车后座上,雀茶抹下罩头的帽子,长长吁了口气之后贪省事,拿剪刀把连身的防护服粗暴剪开。
副驾上的大头回头看她:“都还顺利?”
“顺利得很呢,”雀茶又拿起那本造假的工作证端详,“小姑娘嘛,没什么社会经验,好骗。”
边上的山强嘿嘿笑:“你说你这人,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长成大女人了,又去骗人家小姑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哦。”
越野车里笑成一团,后车厢里,孙周如一条垂死挣扎的死鱼,偶尔还扑腾那么一下。
雀茶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她转向车窗,看自己藏满了心事的眼睛。
真是作孽哦,她想。
再一转念,是该把孙周从乔亚身边带走的,于孙周,她可能是做了恶人,但于乔亚……这么做,是对的吧。
第35章 ④
浙西,????安塔县城。
这些年,虽说上头提倡“共同富裕”,但再富庶的省份,????也总有拖后腿的县市。
安塔就是这样,倒也不是说它怎么贫困落后,????而是外头日新月异的风吹得太迅猛,????就难免被衬托得瞠乎其后。
城际大巴一到站,????就被守候多时的出租车司机给围住了。
“塔东塔东,五十块一个人!”
“有没有去塔北的,????还差一个人,上车就走啊,不用等。”
“打表走啊,????打表走,按表计价。”
……
聂九罗安坐车上,听这些带口音的普通话,????离乡太久,她已经不会讲方言了,????但听还是听得懂的。
直到乘客和拉客的都散得差不多了,她才下了车。
车站很小,????来一班车就来一拨热闹,现在热闹散了,????颇为冷清,????西坠的日头也冷冷淡淡的,????一点点往下沉。
聂九罗拖着行李箱往出站口走。
聂东阳手里团了本杂志,????正在出站口处东张西望,????一别十七八年,????这人倒是没怎么变,????也就头发白了些、脸肉垮了些。
见到聂九罗从站口出来,聂东阳愣了一下,忙打开手里杂志内页的人像比对,然后又惊又喜,冲着她挥杂志:“夕夕,夕夕啊。”
聂九罗径直过来,一脸接受采访时端出的无懈可击微笑:“大伯。”
聂东阳笑:“我眼看着人都走没了,还以为你没上这趟车呢。”
聂九罗也笑,转动脚踝,给聂东阳看她短靴的细高跟:“跟高,走不快。”
聂东阳夸她:“哎呀,出息了,都上杂志了,厉害厉害。走走走,先上车。”
聂东阳开的是辆簇新的沃尔沃。
坐进后座,聂九罗顺手查了一下,这一款的落地价大概三十万左右三十万,嗯,是拿她们家小半套房子买的。
车入路道,聂东阳跟她拉家常:“夕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