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鸾就是雪青鸾，不是云姝，也不配代替云姝。

见九樾不回答，雪青鸾微微蹙眉，声音越发温柔。

“九樾，别胡闹了行吗？”

心蓦地被重重一扯，九樾错愕抬起头。

雪青鸾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竟然和云姝一模一样！

一句话，像是一柄利刃，轻描淡写地划开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他不禁想，遇见雪青鸾，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责罚？

若是恩赐，为什么雪青鸾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让他想起云姝，让他深陷回忆，让他心底的伤痕越来越大。

可若是责罚，他究竟犯下什么弥天大错，和云姝阴阳相隔不够，还要忍受如此惩罚。

最终，九樾还是答应了。

画仙被请来时，雪青鸾正在内殿处理要务，九樾来到殿外请她，却听到雪青鸾的心腹开口询问。

“九樾不过是是欲擒故纵，我们都知道他离不开殿下，殿下又何必纵容他？”

紧接着，雪青鸾漠然的声音响起。

“本王自然知晓，只是表现好的宠物也该给点甜枣。”

听见这等折辱之言，九樾却不觉得刺耳。

抛去和云姝一模一样的脸，雪青鸾对他怎么样他都不在乎。

只想赶紧画完像，然后逃离没有云姝的世间。

画仙走到九樾面前行礼。

“王君。”

见到故人，九樾唇边泛起一丝笑：“好久不见。”

“今日你只需画出形貌，至于画像的神韵，你知道的。”

画仙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气。

“王君何必如此，其实您心底清楚，这小黑蛟长的再像，也终究不是她。”

九樾看着雪青鸾的方向，微微摇头。

“像她就够了。”

许久后，雪青鸾才从内殿缓缓走出。

看着九樾早已准备好，她微抬下颌：“开始吧。”

雪青鸾屈尊降贵地在九樾身旁坐下，画仙催动画笔刚要开始，就听门外有妖族通报。

“殿下！不好了殿下！黑蛟族遭遇灭族之灾，苏子昱带着满身伤逃过来了！”

第6章

雪青鸾瞬间起身朝正殿赶去。

脚步匆匆，连看都没看身后的九樾一眼。

九樾却不觉得意外。

五百年前苏子昱千岁生辰，雪青鸾搜罗天下珍品尽数送予庆生；三百年前一只女妖只是言语冒犯，雪青鸾便能为了苏子昱屠她满门。

哪怕苏子昱只是皱一下眉，雪青鸾都能立刻将最好的东西捧上。

更别说眼下，可望不可及的心上人真的投怀送抱。

九樾赶过去时，苏子昱正紧紧抱着雪青鸾。

衣衫凌乱眼底惊惧，破碎至极。

“青鸾，黑蛟一族被灭，我无处可去了。”

雪青鸾将苏子昱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那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护好你。”

看着两人相拥，九樾的心却像是被狠狠扎过一般。

雪青鸾此刻眼底的柔情那般真实，就像十万年前云姝看他时那样。

自云姝离开后，这种眼神，九樾便只有在梦里见过。

可现在，那眼神看的却是别人了……

周遭空气忽而稀薄，九樾闭上眼，竟有些透不过气。

羡慕，也是真的嫉妒。

嫉妒苏子昱还能回到雪青鸾身边，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见一见云姝。

两人相拥许久，雪青鸾才看见一旁站着的九樾。

她眼底的欣喜漠然下沉。